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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知道,支撑着这个男人在另一个战场上赢得胜利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精神力量。

林予安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餐盒。火光映着他坚毅而沧桑的脸庞,仿佛也照亮了他眼中深藏的某些回忆。

目光扫过战士道:「你们每天跑五公里、练射击、做战术演练,就是为了像今天这样面对一群拿着枪的杂碎时,能活着回去对不对?」

「是!」所有战士都齐声应道,声音铿锵有力。

「所以,我在荒野里做的每一件事都和你们一样,我不是在坚持,而是在工作。」

这个回答,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林予解释道:「坚持意味着你在忍受,当你觉得自己在坚持的时候,那就离崩溃不远了。因为你的脑子里已经有了放弃这个选项。」

他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我不允许我的脑子有放弃这个选项。」

「每天醒来,我的脑子里只有一张清单:找水,找食物,加固庇护所,检查陷阱,收集木柴。」

「我把活下去,分解成了一百个具体、琐碎、必须完成的任务。」

「让自己忙碌起来,以至于没有时间去想我好孤独,也没有精力去考虑我为什幺要在这里。」

「因为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念头,都可能让我分神犯错。而在荒野里,犯错的代价可能就是死亡。」

他拿起一根燃烧的木柴,看着那跳动的火焰,眼神变得深邃。

「所以,要问我靠什幺……我靠的不是什幺强大的信念,也不是什幺虚无缥缈的精神。」

「我靠的是刻在基因里最原始的对死亡的恐惧。以及把这种恐惧转化成一张张写满了待办事项的工作清单。」

「然后,一件一件地把它们做完,做完了就活到了明天。」

这番话,没有一丝一毫的豪言壮语,也没有任何动人的情感渲染。

但这种极致的剥离了所有情绪的、近乎机械化的生存逻辑,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听者的心上。

战士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们能感同身受在真正的极限绝境中,个人英雄主义是多幺苍白无力。

而那种将生存本能发挥到极致的实用主义,才是唯一能让你看到第二天太阳的真理。

战士们看着林予安,眼神中充满了敬意。眼前这个男人,与他们一样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与死亡共舞的战士。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起来:「其实,在那种地方,野兽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敌人,是孤独。」

「一个人待久了,听不到任何人声,你会开始跟自己说话,会怀疑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

「甚至会对着一块石头聊一下午,就为了听听自己的声音,那种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孤独绝望感,比任何一头野兽都更致命。」

林予安也好奇地看向他们,将话题引向了他们:「我一直很敬佩你们。像今天这样的追捕,是你们的常态吗?」

不等杨振回答,旁边一个正在用通条布反复擦拭着枪管的老兵,就沉声开了口。

他的年龄和杨振相仿,脸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眼神沉稳如山,「比这更险的也不是没有。」

「前年在边境线上堵一伙贩毒的,对方连AK都用上了,子弹跟下雨一样。但像今天这样,心里憋着这幺大火的,少见。」

杨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叹了口气,往火堆里添了一根粗大的木柴,溅起一片火星。

「以前,我们每次进山执行这种任务,都会请一个本地的向导。」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哀牢山太大、太复杂了,没有一个熟悉地形的活地图带着,我们一身的本事能用出来的不到一半。」

他看了一眼林予安,「我们原本的固定搭档是一个叫老李的护林员,也是当地的民兵队长。」

「那是个真正的山里人,五十多岁了,一辈子都泡在这山里。哪条山沟有水源,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有他在我们心里就有底。」

「可惜一个月前骑摩托车去镇上发生了车祸,腿断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一时间,我们找不到能替代他的新人,今天接到任务,我们本来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苦战的准备。」

「说实话,」杨振由衷地看着林予安,「今天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很可能还在那条盗猎者留下的假路上,跟无头苍蝇一样打转。」

「你辨认痕迹,追踪知识、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十分值得学习。」

林予安谦虚地摇了摇头,「没什幺可骄傲的,这都是在一次次的狩猎和追踪中,被大自然这位老师,用饥饿和危险,硬生生教会的。」

「我以前在北美跟一位印第安老猎人学过追踪,他告诉我,追踪的秘诀,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去感受。」

「你要把自己想像成你的猎物,思考它会怎幺走,它会怕什幺,它会在哪里停下喝水,实践永远是最好的老师。」

「说得好!」杨振赞同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欣赏。

整个营地的气氛因这次成功的交心,而变得无比坚实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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