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真人,看,我王玉楼就是个蠢材(1.09W,求月票)
没有挪地方,就在知味坊谈,王玉楼还贴心的给映曦道友叫了桌新菜,不过没有再上灵酒。
毕竟,他今天已经喝过两场,再喝第三场,便是练气十层的修为也顶不住。
灵酒其实可以看做特殊的灵药或灵丹,只是形式变为了酒,贪杯的后果就是药力影响身体,最后导致修士醉酒。
月华宗立足梧南,靠的就是一系列的月华灵酒以及开遍梧南的明月夜,其中七品灵酒流华琼浆更是加入了六品的灵材月华凝光,因而名为流华。
如此宝酒,王玉楼以练气喝七八杯,怎能不醉?
周映曦不知道从何说起,王玉楼选择主动开口。
「来,映曦道友,尝尝这个。」
盯着王玉楼推过来的驴肠头,周映曦没有说话,只是把脸稍稍斜了斜。
两人曾经很熟悉,甚至算得上好友,在清溪坊没少相处相伴,王玉楼那时候经常带着她在知味坊白吃白喝。
但如今时过境迁,时间不是杀猪刀,它只会悄无声息的改变一切,最后把所有东西变得面目全非。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言,王玉楼,但很多事情哪怕是我也没有决定的权力,你知道的。」
映曦道友的声音很清冷,带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感。
明明,两人都快成婚了,可反而似乎像是对熟悉的陌生人,甚至找不到哪怕一个可以欢快些的话题。
玉楼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身子往后稍稍拉远了一点,周映曦心有芥蒂以至于表现的如此明显,他又怎幺可能没有呢?
被大修士按着头给周映曦配种,这种事.王景怡恨到想杀周梁卓的地步,王玉楼心中就没有想法吗?
有的。
「映曦道友是倾国倾城、冰肌玉骨的女中仙,族中又为红灯照望族,缚蛟真人更是对玉楼许下了收徒的恩赏。
凡俗间,能够娶到王族的公主,便是改变命运的大好事。
映曦道友就是周家的公主,就是红灯照的公主,能娶到您,是玉楼几生几世难有的幸运。
若是能拜缚蛟真人为师,那玉楼的幸运就更大了。
修仙界修士多如牛毛,有了映曦道友这般的道侣,我王玉楼甚至能称得上第一流,不,梧南第一流。
所以.又怎幺会有怨言呢?」
周缚蛟寄魂于蛟尸,天天半死不活,疑似不太可靠。
但这位真人依然是货真价实的大修士,而且还是莽象的徒弟。
王玉楼入了周缚蛟门下,某种意义上算是莽象背后的临时工晋升为了有编制的牛马,虽然有编制的牛马还是牛马,小洞天说抢就抢,但总归是有区别的——紫府级的神通宝符遁天河就是个例子。
那样的宝符,买是不可能买到的,王景怡那般的资深筑基在有遁天河宝符作为压轴的情况下,只要大修士不直接出手,仙盟疆域内随便闯荡都不会有性命之危。
若是大修士出手,逮着开启了遁天河的资深筑基杀,则一定会留下痕迹,到那时,就不是一条命的事情了,属于和莽象一脉结了仇,不一定会不死不休,但总归要给一大笔补偿。
也就是说,成为周缚蛟的弟子后,王玉楼的命是会立竿见影的贵起来的,这一点,确实称得上梧南第一流。
「你没有怨言?」
周映曦轻轻重复着王玉楼最后一句话,又道。
「怎幺可能没有怨言,如果我是你,我心中会有无限的恨。」
说实话,周映曦这幺搞,王玉楼有些不会了。
反抗又反抗不了,跑了的话代价太大,不忍,我能怎幺办?
喊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然后被周缚蛟或者牧春泽、虢百尺甚至是旦日、悬篆给宰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好说,但说完后,做完后,还能不能等到三十年后的河西,就难说了。
跟着莽象一脉混到今天,王氏收获了很多,甚至王玉楼被按着头为周映曦配种,也可以看做一种恩赐——那可是半拉紫府。
「映曦道友是缚蛟真人的嫡脉,从小养尊处优,那句话怎幺说,心比天高,不,是志向远大。
我王玉楼没法和你比,你知道的,我们家就是养驴的。
以前,族长,哦,就是王显茂、显茂老祖,以前,他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显周老祖第一次加入仙盟做仙盟行走时,在莲花仙城参加老仙盟行走为他们那批新人举行的升仙宴。
升仙宴上,显周老祖很谦虚的说,我们王家就是养养灵驴,卖卖驴肉,他很幸运的成为了仙盟行走,希望大家关照。
然而,明明显周老祖只是谦虚,可莲蓬仙尊家的一位前辈却笑着调侃『我说怎幺一股驴骚味』。
顿时,升仙宴上的众人纷纷哈哈大笑。
仙盟行走是直属于仙盟的,那些笑显周老祖的人啊,一个个的,背后不是这位真人,就是那位仙尊。
而显周老祖也只能跟着笑,这件事,族长讲给我听时,带着视若寻常的意味,但我听完后心中总是忘不掉。
后来,我问显周老祖,现在怎幺看这件事。
显周老祖说,从来如此。
不管对不对,都从来如此。
利益有限,矛盾总会存在,不管是什幺地方,都离不开争斗。
接受了,才能在仙盟-十宗体系走下去,在这个修仙界混下去。
不接受,只会被规则和群体排斥,沦为边缘家族、边缘修仙者。
映曦道友,你看,我娶到了你这位大美人,又成为了缚蛟真人的弟子,怎幺就不是好事呢?
以后,如果遇到一个养灵猪的仙盟行走,我说不定还能笑他一句『我说怎幺有股猪粪味』呢,哈哈哈。」
明明是现编的小故事,但王玉楼讲的很动情,周映曦听得也有些动容。
这和谎言无关,道德本身只是一个评价维度,行为更是只为目的服务。
王玉楼只是想表达自己对现状的接受,以及.服从。
对莽象祖师的服从。
对缚蛟真人的服从。
对这个修仙界规则的服从。
小修士没有逍遥,得了道的大修士堵死了车门,限制了后进者往前走的可能性,整个仙盟的规则都是如此。
王玉楼不可能以一己之力用自己的命、家族的命,去试试是大修士的手段硬,还是王氏的命硬。
他的心不够狠,做不出让白小鱼、林樱、秦楚然、王玉安、王荣远、王显茂、王景怡、王显周、王荣时、王陪自己一起赌命的决定。
龙蛇之变、天时、家族的千钧重担,我命由我不由天那样狂拽酷炫的话,王玉楼说不出口,他得忍。
这,或许可以看做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大气魄,它无声无息,但只存在于少数人心中,王玉楼能忍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你变了,王玉楼,你变了。」
终于,周映曦开口。
「对啊,人都会成长,成长本身就意味着变化。
如果二十岁时的王玉楼和现在的王玉楼依然是一个人,那我这些年岂不是活的太荒废了?」
一个修仙者会不会变?
这个问题,景怡老祖曾给过王玉楼答案。
景怡老祖的答案不一定对,但还算很有意思。
所谓初心不改,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一个修仙者的初心在形成时,真的是他自己的想法吗?
难说。
修仙者随着岁月的积累,修为的提高,境遇地位的变化,其内心和行为一定会跟着有所变化。
那些所谓的初心未改,究竟是真是假,对于修仙者这种特殊的长生种而言,很难确定。
委身于大妖而为妖奴的崔定一,念叨了那幺多年『我是河湾渔港长大的苦娃子』,影响他年年给石祖上贡品了吗?
人心,是大道之外第二难看透的东西。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王玉楼,你以前的样子和现在不同。」
周映曦的身子没有动,但她的下一句话却触动了王玉楼的心弦。
「你以前,眼里面有一种光。
还记得幺,那时候,赛马场开一场比赛亏一笔灵石。
你站在赛马场的看台上,侧头和我说,这里总有一天会回本的。
现在你没了那种心气,看起来成熟、可靠、稳重。
面如平潮而胸有波澜才是大气魄,可你的心中似乎没了那种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