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筑基,则也可以在一视同仁的分配框架下进一步的拉拢、团结、驱使,从而使其主动投身大战,为红灯照的胜利添砖加瓦。
「玉楼,你是认真的?」王景怡严肃的问道。
正常的、理论上最优的分配逻辑是,有战功的就该得到奖励,从而激励战士们奋斗。
但红灯照的模式是,有跟脚的三分功拿十分奖励,背景一般但也有背景的七分功拿十分奖励,内门弟子层级的十分功拿十分奖励。
外围的那些,妙峰山的弟子或许能够做到十分功拿七分奖,普通的散修,能十分功拿到五分奖,已经是万幸。
或许具体的实现形式会有所差异,但总归是有人多拿,有人少拿。
这是现实的分配逻辑,而且不是红灯照一家如此,是哪里都如此。
公正,从来不是天然的存在的。
不平等,在实力差异巨大的修仙界,被空前的强化了。
所以,王玉楼轻飘飘的一句『一视同仁』,意义不止是重大,而是掀桌子般的分配模式变革。
因而,景怡老祖才会如此的严肃。
「当然,不改分配模式,前线的修仙者不可能全心全意的卖命,虚假的出力和真正的投入是两码事,会直接决定胜败。」
王玉楼想有所作为的心思,王景怡看懂了。
「玉楼,你就是改了分配模式,让那些被征调的散修和小宗门、小家族练气获得了筑基的机会。
等他们筑基后,我们王氏没有力量去拉拢他们,最后也只是用自己的风险,为别人做嫁衣。
祖师敢开战,就说明他有成算,我们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了,没有必要冒险,去风口浪尖上被人记恨。」
王景怡此番言论,完全是从王玉楼的利益角度、王氏的利益角度去解构王玉楼的『一视同仁』改制,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错误,分析的非常精准,尽显资深筑基的水平。
另外,莽象主动开战对于局内人而言不是秘密,但开战这种事,是极其严肃的。
且不谈王氏的王荣远已死,开战以来,在战线僵持的情况下,每天前线都有少则几十,多则几百的修士阵亡。
等到僵持局面打破,那才是血流成河的时候,不清算,哪有新的利益空间给胜利者分配?
真就是祖师拔剑起,苍生无量劫。
这样的危局中,王玉楼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够了,乱动,是会被溢出的风险碾死的!
其实,一直以来,王玉楼也想不明白莽象为什幺要主动开战。
发动战争很容易,但开战后,什幺时候停莽象不一定决定的了。
开战就是赌,只有输急了的人,才会赌。
莽象在西海按着神光的头羞辱,怎幺看都不像是已经输了的样子。
王玉楼怎能不疑惑呢?
不过如今,王玉楼倒是渐渐有了个想法。
「老祖,祖师开战,是不是有这样一种可能——为他成道后的野心做铺垫。
战争可以重塑红灯照内的筑基修士利益格局,培植出一批天然的拥有着利益扩张诉求的新生代筑基。
这些人,会成为祖师开拓的臂助。」
臂助,其实就是燃料,王玉楼总归是没说的太露骨。
「你是说?」景怡老祖有点听懂了。
「这些年,红灯照治下的筑基数量已经快翻倍了,老牌的筑基因为红灯照长久以来的稳定发展而良莠不齐,新生的筑基更是实力孱弱。
战争就像熔炉,把这些筑基扔进去,锻打一番后,就会是祖师的利刃。」
见王景怡没有表态,王玉楼补充道。
「当然,也有可能,开战只是祖师为了向潜在的对手展示他的强硬。
可无论如何,我多多努力,把事情做的更漂亮些,为红灯照多争取些胜机,总归是没错的。」
看着外庸内慧的玉楼,无数的思绪在王景怡的心头涌动,最后,她依然道。
「我还是不同意你搞一视同仁,为了虚无缥缈的机会,得罪那幺多人,玉楼,太行险了,太行险了!」
王景怡是对的,可王玉楼也认为自己是对的。
「老祖,玉楼长大了,玉楼有自己的成道之路要走。」
此言一出,王景怡又能说什幺呢?
她心中一叹,终究是开口表达了支持。
「好,做吧,我支持你。」
支持吗?
一点都不支持,不然,王景怡怎幺会一次次劝阻?
不支持吗?
支持的,王玉楼选的路不好走,所以反而更需要王景怡这位南线镇守协理的支持。
或许这就是亲人吧,景怡老祖明明知道王玉楼在冒险,也知道王玉楼如此行事会遭到怎样的反噬,但依然选择了支持。
「只是,玉楼,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您说!」
「第一,不要自己冲锋在前,师尊给你安排了不少人,用他们去冒险,如此,就是一层缓冲垫。
为什幺那些紫府真人还需要弟子,因为缓冲垫是必要的,在很多时候都是极有用的。
第二,修为才是一切,实力才是一切,你如今也拿到了祖师的无相法传承,就要好好修行,这是直指大道的法门。
有祖师和两位真人支持的情况下,修为和实力也够强,你想做什幺,也好更容易的做成。」
约法两章,但都是谆谆教诲,面对如此的老祖,王玉楼把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话。
「玉楼明白,老祖。」
——
悬篆坐在那里,静静地修行。
黄秋生跪在下面,低声的汇报着王玉楼的想法。
一视同仁,这件事,对于红灯照而言,属于逆了天的行为。
王玉楼动的,是红灯照几千年来的法度。
当然,那个大修士和大修士的走狗拿走绝大多数,其他人只能舔盘子的法度,也相当畜生就是了。
但再畜生的法度,能够长期的稳定运行,也是有其内在的稳定利益格局的。
王玉楼想动,必须要得到悬篆的首肯与支持,甚至得到了也不一定能真办好。
毕竟,红灯照不是莽象一脉的红灯照,是大家的红灯照。
「.真人,在我看来,玉楼师弟的想法,太跳脱了。
如此的大事,他那双肩膀,怎幺可能扛得住?
出了事,影响就不好了。」
黄秋生一副『我都是为了王玉楼好、为莽象一脉好』的嘴脸,低声的诉说着自己的顾虑。
「跳脱什幺,无非是在特别功勋堂中试试而已。
大战大战,这一战,我们红灯照的底线是不能输。
玉楼改制,只要有利于前线战局、有利于宗门,就是好的。
当然范围,还是要限制一下的。
这样吧,只有在前线的最一线用命的修士,才可以享受『一视同仁』的待遇。
对了,你务必和门中的各位真人、各派势力强调,就说,特别功勋堂的战功分配、兑换,是为大战临时设置的。
大战结束,就会立刻改回原样,如此,也就妥当了。」
黄秋生恐惧的擡头,颤抖着问道。
「真人,大战真的会结束吗?」
老黄是真的怕,怕自己成为耗材。
莽象搞这幺大,明显不止是为了证金丹而折腾。
为什幺红灯照内的大修士之前不支持莽象开战,原因就在于此。
这才开战多久,莽象一派已经开始在前线玩『一视同仁』了。
借着证金丹、借着战争,莽象是一点都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