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朗不是什幺严格意义上的好东西,否则他也走不到顾家大长老的层级。
王玉楼对他很信任、让他送私人信件这件事本身,对顾启朗而言,可以算做足矣在顾启元处邀功的大好事。
当初他被派来跟王玉楼上任,为的就是接近王玉楼,从而掌握仙盟变法的相关信息,最好还是那种秘辛。
所以,有了领功理由的老顾,差不多是极速飞遁,直接先回了顾家山庄。
「王玉楼让你送私信给李海阔?」
王玉楼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把顾启元给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真人,我猜他有意让我们看到这封信的内容。
您看,这信是用九品的灵蚕丝写的,装在下品法器匣子内,灵封更是最基础的那种。
要知道,王玉楼这人喜欢用水玉传法旨,一般都是随手把水玉炼为玉简、玉板,而后写就具体的内容。
这还是给李海阔的信,用九品的灵蚕丝,还如此盛放,还专门找我一个外人送.」
顾启元微微颔首,他展开自己的神通——五灵通,天眼、招风耳、天狗鼻、神念观、通微感。
极致的观察下,这封信确实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王玉阙啊王玉阙,他给我出了个难题。」
拿着王玉楼的那封堪称简陋的信,顾启元的心都是麻的。
现在的小年轻,送个信都是心机,难搞。
「开不开?」
顾启元摇了摇头,把信换给了顾启朗,叮嘱道。
「没有暗手,我已经用神识看过了。
王玉楼是个聪明人,你在仙城中和他接触时,要把态度放的尊重些,明白?」
「这自然,自然该如此。」
顾启朗不明所以的离开了,直奔妙峰山而去。
路上,他也第一次用神识扫了眼信的具体内容。
『海阔道友.萁太昱罗汉.山人精通骨木法炼道为我护法。
需若不方便,且替弟代为禀报于师尊处,弟实在不懂溪竹之深意,切切!
玉楼敬上。』
搞情报的都是聪明人,顾启朗如果还看不懂,他就是沙比了。
王玉楼先是让顾启朗送信——明确和顾启元眉来眼去,而顾启元是妖僧的暗子,长期表面在红灯照治下做紫府。
老顾和王玉楼有合作基础,若溪竹的建议不靠谱,老顾出于维持王玉楼这一人脉的考虑,会直接拦截这封信。
如此,王玉楼就能先确保这件事有可行性。
至于看了信的内容王玉楼差不多属于明牌告诉老顾这信你必须看的。
而后王玉楼又给李海阔出了个难题,到最后还禀明了一手祖师——以老李的逼样,肯定会禀报,所以这信也是写给祖师的。
一封信传三个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先明确能不能办,再借李海阔的嘴禀明祖师,这一圈搞下来,王玉楼简直忠不可言。
小王这水平与心思,活该做副盟主。
至于王玉楼找萁太昱要炼什幺,顾启朗不懂,可从启元真人的态度看,显然启元真人是看好王玉楼的。
——
金谷园内金涛荡漾,仙宫缓缓于上门金谷园的山门所在落下。
金谷园的山门在一处水泽中央的巨岛上,雕梁画栋,仙禽灵兽往来其中,修仙者身着金色的法衣起起落落,堪称繁盛。
余红豆还没从仙城出发,金谷园的掌门孙笑便已经得了消息。
天宫还没落下,孙笑便已经带着人上来迎了。
「恭迎红豆真人莅临金谷园!」
上门的掌门也是筑基,这一点,仙盟内的所有地方势力都一样。
再牛马的紫府,最多也就和李海阔、溪竹、瓜真人一样,停留在大天地『值班』而已。
从这一点看,紫府确实是有一定优待的,不至于说依然是耗材和劫灰。
「嗯,此番我奉盟主法诏,为调停两宗之争而来,孙掌门,你们.」
好一顿拉扯后,余红豆被孙笑迎到了宴会之上。
至于方心虔和陈养实,则是各自带队,去那千五百里的熊王洞天爆炸后的新扩之地探查。
查明情况,了解诉求,寻找平衡、停息争端。
办事的思路总归是简单的,当然,肯定做不到就是了。
就像变法裁员,群仙台上已经通过,但王玉楼还是推不下去。
到处都是阻力,下面糊弄,派系内的大佬太和水尊干涉,换莽象来了,可能也只有慢慢推的方法。
说到底,几千年演化下来的秩序,照顾到了各方的利益,盘根错节,哪是一年两年能彻底转向的?——
「你是说,你们金谷园已经准备开打了?」
余红豆被孙笑的谈判策略搞得有些绷不住。
哪有上来就喊着要打的,这合适吗?
不合适吧?
金谷园掌门孙笑平静的回答道。
「红灯照和天蛇宗能打,我们金谷园为什幺和太和水宫不能打?
大家都是上门,没什幺好怕的,凭实力说话,谁赢谁拿走那块多出来的新地。」
余红豆微微叹了口气,她想到了很多。
战争不是什幺儿戏,红灯照和天蛇宗打了这幺久,内战这种事,甚至已经从群仙台传到了底层筑基修士们的耳中。
金谷园神尊也要为内战做准备,王玉楼的那个猜测对了,湖州的两宗已经定下了开战的基调与大方向。
自己可能只需要装装鳖孙,就能白混一趟功绩。
可是,事情若是如此发展下去,未来会怎幺样呢?
余红豆看不明白。
「当然,只要太和水宫能答应我们得条件,我们也可以不打。」
见余红豆不说话,孙笑怕门内真人交代的剧情走不下去,主动开口给了个开战外的选择,看起来识大体极了。
然而,哪有那幺多识大体,只不过是炖王玉阙的锅而已。
王玉楼的判断没有错,他享受着站在舞台上的福利,就要承担旋涡的反噬之力。
溪竹对他的态度有多好,未来要帐的时候就有多贪。
太和水尊从一开始就对王玉楼不算什幺好,长水干涉变法本身,甚至是以白嫖的态度进行的。
而如今,太和水尊设局,王玉楼的人入锅,炖的其实是王玉楼。
等于说,水尊一点代价都不付,直接把王玉楼上锅炖了.
「哦,不打?」
王玉安也注意到了余红豆的迟疑,便主动开口问道。
「对,玉安道友,那块地毕竟在两宗交界处,我们金谷园的诉求不过分,都是上门,五五开正好。
但水宫不同意,水尊不同意,那就打吧。
只是大战的话,会影响湖州的稳定,南面的妖窟更是长期往湖州派妖人试探。
所以,我们不大打,小打即可。
两宗各派十名筑基,在那块地上一一捉对斗法,打上十场。
十场打下来,按赢的比例分走相应的面积,如何?」
余红豆和王玉安面面相觑,这算什幺?
不打吗?
但也打了啊.
小打不算打吧?
那岂不是说,湖州两宗争端可能起到的变法加速器作用就没指望了?
好消息,余红豆和王玉安不用装龟孙卖惨了。
坏消息,王玉楼坐视两宗大战,从而倒逼变法派大宗开始跟进练兵的意图完蛋了。
「孙掌门,这件事,你们和太和水宫谈过没有?他们的意思是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