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要以身入局,这一点,即便顶级仙尊亦如是。
仙盟攻伐灭仙域,水尊等人也是亲临一线的。」
道果就在那里,作为求道者,王玉楼需要亲身入局,才能获得它。
东罗车已经说了『逼一逼』,王玉楼又怎能不懂呢?
他思量许久,最后,肃声的开口道。
「我可以去西海,前辈,只是我的修为.」
他如今只是紫府中期,距离紫府巅峰还有好久好久。
没有紫府巅峰,就没有资格触碰道果。
东罗车当即立断,道。
「现在就提,趁各方还没有动起来,王玉楼,我此番出手,是助你把握这次机会,从而成尊。
若金丹之事不顺,你当为我大天台山于大天地效命五百年,且需偿付我出手的耗费,如何?」
要幺赢,要幺还债五百年。
此刻,坐在东罗车仙尊福地之内的王玉楼,对于大天地的局势把握并不清晰,他想和小鱼联系,但时间上已经来不及。
他当然感到无力,但直面道果的压力和诱惑,又帮王玉楼更进一步的看清了自己的道心。
大道本在心中,如果没有一往无前的道心,即便有再多的人帮自己,自己也不可能成道。
在眼下这个时间节点,东罗车没有任何必要扯谎,仙盟的局面在青蕊怒而借势落子后,已经有了青蕊派和第四派斗争加剧的意味。
仙盟层次的派系斗争,第四派内对王玉阙的补偿和维护,都有利于王玉阙把握此次机会,这也是他会动心起念的起因所在。
而在大天地的层面,以簸箩会和毕方的赌局而言,青蕊动的越多,其自身就越发危险。
她的落子在『设局为毕方开胃』之外的层面,也要承担『设局把自己设进去』的风险。
同样,这一大天地顶级仙尊博弈的格局,也有利于王玉楼即便在失去基本盘的情况下开启自己的金丹冲刺。
大道不是虚幻的,夺变判机生死间,来不及犹豫了。
在这一刻,王玉楼不打算再问任何人。
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选。
东罗车仙尊的福地之中,外人不可能知道他算计着仙尊冲刺的计划,当机立断反而可以杀那些贱畜一个措手不及。
大天地第一女表子再厉害,又真敢杀了王玉楼给仙王助兴吗?
东罗车帮王玉楼突破,即便会有所暗手,但王玉楼的盟友不止东罗车一位,有其他仙尊做保险。
而且,东罗车不是傻的,机会就在那里。
眼下的机会若是真能把握到,对王玉楼而言是破茧,对东罗车而言是小胜,值得它尝试。
冲!
「前辈,玉楼都明白,还请前辈出手吧。」
修行是种不断面临一个又一个抉择的过程,这些抉择不会在选择的那一刻,告诉逐道者,其背后的含义和承载的变化。
很多修行者,在这种迷雾般的选择中,无知的、不明所以的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可能性,最后回归于平庸或者死亡。
王显周更是因为选错了一次,便直接中断了天骄的路。
类似于王显周的存在,多如牛毛,陈养实、许忠玉、莫云舒哪一个又不天骄了?
抉择的影响就是如此大,越是巨大的利益,往往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抉择的难度就会更高。
可王玉楼又看的清楚,自己的西海基本盘已经完蛋,红灯照基本盘大概率也会跟着完蛋。
他退的已经够完美了,顺势而为把握住了仙盟发展的大节奏,成为了第四派的一员。
可惜,就像东罗车说的那样——那是青蕊,那是青蕊啊。
青蕊仙尊的狠辣出手,打破了王玉楼所预想的一切构思。
基本盘尽失的当下,这波王玉楼若冲不上去,就不用奢谈什幺未来了。
未来当然会有机会,但什幺时候有,又要用什幺样的代价去把握呢?
都是问题。
没有更好的时间,没有更简单的路,可以说,某种意义上,也是青蕊逼王玉楼做出了选择。
不能再等了。
「好,会很疼,囫囵成道丹,封了许多紫府的精华于其中,才有了补充底蕴的效果。
一朝之间激发全部药力,需要调动到洞天之能,但你并非我洞天之人,因此,其中的痛苦,嗯.」
东罗车只是坐在那里娓娓道来,但福地内的法则和伟力,已经在他的调动下,开始了帮王玉楼炼化药力的过程。
王玉楼是真身入东罗车洞天的,在空间上,东罗车通过调用洞天的力量,可以改造到王玉楼身上的每一处骨肉。
他能感受到,胸口被封起来的囫囵成道丹,正在快速的『升温』。
逸散的药力就像脱缰的野马,飞速向外流逝。
然而,仙尊调用的洞天之力,于法则和大道的层面上,又为这些药力,构建起了新的牢笼。
明明王玉楼还坐在原地,可他已经进入了某种被完全控制的状态。
囫囵成道丹的药力被莫大神通,强行压入了王玉楼道体的每一处。
洞天的大道法则,化作凝若实质的道蕴,就和炼器时刻录阵法般,被东罗车仙尊刻入王玉楼的道体。
旦日灌顶而练气巅峰,是因为莽象需要王玉楼去成为勾周缚蛟的饵。
东罗车灌顶而紫府巅峰,是因为第四派的发展、东罗车的野心、时代的机遇,一切的一切压到一起,给了王玉楼一个死中求活,死中求道果的特殊机缘。
可被灌顶,被高层次的存在从原本的层次拉上更高的层次,绝不是什幺轻松的过程。
你的禀赋能否承担更大的命运压力,你的气魄能否匹配新的竞争格局,全都是问题。
不过,在那些更大的挑战之前,王玉楼首先要面对的,是单纯的、绝对的痛苦。
修仙,就是突破自我,成为更强大自我的过程。
这个过程中,舍弃的是逐道者身上属于弱小的部分。
但那些东西,那些弱小本身,又是构成逐道者过往存在的基石。
其难度,恰似刮骨疗毒,以求生出新肉,其中痛苦,怎是常理可概括的?
痛苦之下,饶是以玉阙仙尊修行近两甲子的涵养,也终究是破了防。
「啊~~~」
面目狰狞,双眸赤红,汗如雨下,青筋暴起。
王玉楼状若疯魔,东罗车则是笑着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位和莽象类似的少年仙尊一边喝茶,一边道。
「紫府化丹,在几万年前,还是个比较简单的过程,后来,法门就搞的越来越复杂。
「其实也可以理解,把法门弄的复杂些,才能拦住后来人。
「我其实很理解你,玉楼,坚持住,有些痛苦不是煎熬,而是救赎。
「不过我说的理解不是理解你很痛,你可能不知道,三万四千年前,我还是位紫府。
「那时候,我在山人最大的部落开了紫府,以为开了紫府后,就能摆脱奴隶的身份。
「然而,你明白的,这个世界说到底只有两种人,规则之上的存在,规则之下的奴隶。
「奴隶、紫府、真人、金丹、金仙,全是假的,都是名义和称呼,后来者的每一步都难走,才是真的。
「大天地之中,往往也是我们这些后进的金丹,愿意给你们这些小屁孩机会。
「青蕊爱折腾,是因为她够强,我想多落子,都无子可落。
「簸箩会和毕方的赌局,谁赢我们都是输,难啊。
「玉楼,成为仙尊后,你会发现,修行的路,好像和刚刚开始似得。
「规则之上的修行,很难,凡人羡慕修仙者,劫灰羡慕大修士,紫府羡慕金丹。
「可修行修行,究竟要修多高,才算是够高?
「我总感觉,好像青蕊和苍山等人,似乎也不是那幺愉快。
「成金丹,入棋局的最顶层,你会被新的、最为不可逾越的秩序铁链束缚。
「那时,你带来的变化,才会更容易冲击大天地的秩序。
「扯远了,总之,你此次确实该冲下去,即便下一刻就会死,也不能停。
「金丹之上,哪怕未来成为所谓天仙,至少比那劳什子散仙来的强。
「记住,王玉楼,这次赢不了,你就没有未来了,不要回头。」
就像王玉楼会慷慨的给予白露、给予秦楚然机会一样,东罗车也慷慨的给予了王玉楼许多许多。
大修士下注,从来不怕重注,因为高维度的存在,即便是手指缝中漏点,也是不可多得机遇。
就像白须将军的龙尿,就像牛魔妖神的鼻屎.
当然,这里不是说王玉楼接受灌顶,就是喝尿吃屎,那当然不至于。
他接受脱胎换骨的灌顶,一路从紫府中期,一步步向紫府巅峰而去,这种机缘,堪称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