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公猪就不一样了,长到千八百斤都有可能,要不然也不会有这所谓的猪神。
赵有财盘腿坐在炕上,脊背绷直,微微擡头,道:「不为了吃,就为了打死它!」
「你有病啊?」王美兰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赵有财气势瞬间一弱,但眼中仍满是坚定地说:「从我爷那辈打围的开始算,没一个能打下猪神的。我爹遇见过一次,没敢开抄。我和大勇碰着过一次,打了一枪,毛都没打着。这次……说啥也得干下来。」
看着自己老爹脸上、眼中似有些狂热,赵军明白,这往好了说,是一个炮手的追求。往不好了说,就是有瘾。
不是为了吃野猪肉,就是打了过瘾。
不要认为这很残忍,在这个年头,麻雀尚属于四害,野猪更是每年都成群结队地下山祸害庄稼。
在粮食最困难的那三年,山里也不收,野猪、黑瞎子一到晚上还下山,祸害农民们本来就不多的粮食。
开始是林业局组织,后来各村屯自发组织,每到苞米打穗的时候,就有打猎的队伍进山,提前把村子周围山林扫荡一遍,驱赶或击杀野猪、黑熊。
王美兰嫁到赵家二十多年,对赵有财打猎的瘾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一听,就知道赵有财这是又犯瘾了,她也知道拦不住赵有财,但只要他不过赶过年去打,也就随他去了。
「大侄。」突然,李大勇向赵军问道:「我听宝玉说,你俩开春还要药鹿去?」
「对啊。」赵军道:「多挣点钱呗,待着干啥啊?」
李大勇闻言,把头歪向赵有财,道:「大哥,你看这孩子,好像比咱们还懂事呢?」
赵有财哈哈大笑,对赵军说:「药鹿跟旁的不一样,你得打盐窝子,没有明白人可不行。」
李大勇说:「我听宝玉说,他俩要找大裤裆去。」
「啊。」赵有财点了点头,说:「我记着他爸活着的时候就药鹿吧?」
「可不咋的。」李大勇笑道:「那年一次药死俩鹿,他爸也背不动啊,第二天找好几个人一起上去拽,谁成想剩那鹿招黑瞎子了,给他们这帮人好顿撵。」
赵有财面露笑容,等想了想,才对赵军说:「只要是跑山,不管打不打围,都讲究人合心、马合套,这咱家明天请客,要不你把大裤裆也叫来。」
「这行幺?」赵军回身看向王美兰。
王美兰点头,说:「咋不行呢,也不差他们家那三口人。」
「那我告诉他们一声去。」赵军知道爸妈是在帮自己交人,而且张援民那人心眼好,于是便从炕上下来,蹬上鞋往外面走。
他们家是明天请客,但却没有请客当天再通知客人的道理,必须得提前去请。
赵军出了屋,先来在仓房,取了两只鹿角,出了院门直往张援民家。
临近张援民家时,赵军看见一个人从张援民家旁边那院子里探出身来,这人一看赵军,立马又缩回了院里。
赵军看清了那人是李大臣,但却不曾理他,直接来在张援民家院前,见院门没关、院里没人,他便直接走了进去。
现在毕竟是冬天,房子的窗户、门都关着,站在外面喊,里面的人也听不见啊。
赵军来在房门口,伸手拍了两下门,然后也不等人出来,直接就拉门问道:「大哥在家没?」
「哎呀!兄弟啊!」张援民和杨玉凤正带着孩子在炕上挑豆子,一看赵军来了,立马放下手头的活迎了出来。
「大哥,嫂子。」赵军招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