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来的。」陈学义眼睛一瞪,道:「搁哪吃的?咋不上哥家吃来呢?」
问完这两句,陈学义稍微一顿,又道:「咋的?你瞧不起你哥呀?」
一样米养百样人,陈学义脾气早先就不好。自打断了一条腿后,这人性格愈发的偏激,对赵军这就已经算好的了,他对他儿子闺女都没有对赵军这幺和善。
「哥呀,你说啥呢?」赵军笑着安抚陈学义道:「兄弟能瞧不起你吗?兄弟要瞧不起你,能看你来吗?」
赵军不怪陈学义,他也能理解陈学义的心情。想当初陈学义翻山越岭,追狍子、撵野猪,在当地也是有一号的炮手,如今却连自理都费劲。这种滋味是很磨人的,啥好脾气都得磨完了。
听赵军这话,陈学义面色稍霁,但他仍手向窗外一指道:「我让那老太太去招呼你嫂子,让你嫂子回来给你们整点水喝。」
「不折腾我嫂子了。」赵军道:「我来就看看你,完了跟你唠唠嗑,一会儿我们就走了。」
赵军话音落下,张援民跟着溜缝儿道:「别麻烦了,陈哥,我们都喝饱来的。」
这时,赵军从兜里拿出宋兰给的那三百块零五分,放到陈学义面前的炕桌桌角上,说道:「哥,这是进勇跟进军这俩月的工资,让我给你捎回来了。一共是三百块零五分,哥你查查。」
「这幺多呢?」陈学义惊讶地看着赵军,就听赵军道:「这是两个月的。」
「俩月也不少了。」陈学义再看向赵军时,眼中充满了感激道:「哎呀,兄弟啊。自从你哥折了这条腿,家里净往出花钱了。
年前老尿子领着进勇他俩打围,回回呢,也分我们肉。但我知道,那都是老尿子照顾我。」
说完,陈学义手指点在那一沓大团结上,说道:「这算是我这断着腿以后,哥家进的第一笔钱。」
赵军闻言也没法说啥,只轻轻一笑道:「哥呀,进勇、进军这俩孩子都挺能干的,也能吃辛苦,以后咱家日子能越来越好。」
赵军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安慰陈学义。
可陈学义却是感激的对赵军说:「兄弟,去年要不是你一道儿背我回来,哥这命就没了。
今年你给进勇、进军安排着活,让他俩能自食其力,能有口饭吃。哥这……」
说到这里,陈学义就说不下去了。一向要强的陈学义,此时语带哽咽的道:「兄弟,哥给你磕一个吧。」
陈学义一条腿想跪着是跪不住的,他双手一扶炕桌,就要把脑袋往炕桌上磕。
「哎呦,哥啊!」赵军、张援民紧忙上前阻拦。赵军扶着陈学义道:「哥,你要不想让我待,我现在我就走。」
「别的,兄弟。」陈学义反手抓住赵军手腕道:「哥不了了。」
之后,赵军、张援民、解臣三人坐在炕上陪陈学义唠嗑,说起此行的来意,赵军没提石龙的事,只说来帮邵家驱赶那头东北虎。
听赵军道出来意,陈学义脸色大变,瞪着眼睛对赵军道:「兄弟,那老阴沟你们可不能去呀!」
说完这话,陈学义一拍他那没了下边部分的左大腿根,说道:「哥这条腿不就是在那儿丢的吗?」
听陈学义这话,赵军忽然想起去年来桥头村的时候,姜伟丰和他说起过那老阴沟的邪性。
就在赵军想事时,陈学义见赵军没说话,紧忙对赵军道:「兄弟,那片山馋人命,可他妈邪性了。打围人一进那山,姐夫打伤小舅子的,亲哥打死亲弟弟的,还有他爹打死他儿子的呢。」
这话赵军去年也听过,但他并没当回事,只以为是邵家帮故意放出的谣言,为了掩饰他家那个老埯子。
这事赵军并没与陈学义说,他只顺着陈学义的话往下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