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强憋着笑,手往解臣大腿上一拍,示意他别瞎说话。
解臣这话,整得田永贵都不知道该咋接了,老头子干脆当没听见,略过解臣直接和赵军说道:「你看这玩意哈,就跟咱种庄稼似的,冬天不种了,它不还能缓缓地力吗?」
「啊……」赵军茫然地点了两下头,他想说冬天不种庄稼,不还是因为冷吗?
但田永贵那幺大岁数的人,赵军也不想跟他掰扯这些事儿,含糊地过去得了。
「这前儿吧,大个子不折腾了,它就养精蓄锐呀!」田永贵道:「你看冬天前儿,它那鹿血都滚烫啊。」
这话倒是不假,但好像跟这老头子说的养精蓄锐也没啥关系。别说鹿了,就打个野猪,冬天把猪膛打开后,把手往里头一摸,那猪血还烫手呢。
老头子的这些话,赵军虽然不太认可。但他的意思,赵军是听明白了,无非就是说冬天的鹿鞭效果好呗,但赵军也没放在心上,在与老两口告辞后,赶紧让解臣开车往家蹽。
汽车驶离田家门口,一路往屯外开去,路上解臣就往西边瞅,边瞅边嘀咕道:「军哥,咱上回给送野猪那哥们儿,他家是不是搁这头儿啊?他叫张什幺来着?就家养个小赖狗那个?」
「张雪峰。」赵军接了一句,引来解臣附和道:「对,对!」
「对什幺对?」赵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手往窗外一比划,道:「张雪峰家不搁这头儿吗?你指唤那边儿,不是老郑家吗?」
被赵军道破实情,解臣也不装了,转头对赵军道:「军哥,要不……」
「你别要不啦!」赵军往前一指,喝道:「赶紧的吧,你瞅天都阴啥样啦?咱赶紧蹽竿子、蹿园子得啦!」
蹽竿子、蹿园子,在东北方言里都是跑的意思,解臣一脚油门,汽车直奔屯外。
出了永福屯,一路往永安屯走,解臣见赵军不说话,便找话题对赵军说:「军哥,咱哪天寻摸几个大个子去呗?」
「你也没个对象,你寻摸那玩意干啥?」赵军笑道:「你少听那老爷子的。」
「打啥不是打呀?」解臣嘿嘿一笑道:「别人打不着,咱家狗没问题呀?搁岭南那前儿,跟黄老哥打围,咱那帮狗不还逗扯个大个子呢幺?」
「那是黑虎截的岔子。」赵军道:「我这不买药了幺?熬完了,我就给它糊上,这一冬天就让它养着了。」
赵军没跟解臣说,他还有一条能截仗的狗,那是因为黄龙虽然会截仗,但它只截狍子不截鹿。
汽车一路行驶,赵军看着窗外,看着那一座座大山,忽然对解臣说道:「兄弟,你看见那高尖子没有。」
解臣闻言,微微一低身,往赵军这边一探头,顺着赵军这一侧的车窗往外一看,然后答道:「那不大顶子吗?」
永安林区,最高的那座山,被人称为是大顶子。赵军重生时,他被野猪撅个狗啃泥,就是在大顶子山二肋那儿。
但这事儿,赵军是不可能跟解臣说的,他只道:「一开春儿前,我跟你李哥上永兴打春猎,咱张大哥就上大顶子那头杀熊霸仓子。」
「哈哈哈……」解臣哈哈一笑,点头道:「我听如海讲过,张大哥还跟大熊霸拔河了呢。」
「呵呵。」赵军也是一笑,然后对解臣道:「兄弟,我解娘要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吧。完了咱哥几个攒点儿钱,过个十年八年的,林区这些树都砍差不多了,咱把这山包下来。」
「啥?」解臣眼睛一瞪,惊讶地看着赵军。
这年头,还没有包山的一说。解臣以为赵军说那话,是要以后包楞场、包木材呢。他知道赵军有关系,有这想法要落实也不难,于是应道:「行,军哥,你说啥,咱就干。」
赵军看了解臣一眼,靠着座位上,从车窗看着一座座山。
他上辈子没少折腾,结果到头来两手空空。重活这一世,赵军不看重钱。比起钱,他更在乎家人和朋友。
可是,有那句话叫: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