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长长的炉筒子,悬吊于餐馆中央上空,可充当暖气片用。
正好靠近炉子那张桌的两个男人吃完饭结帐走人,赵军连忙带着马玲、马洋过去,让姐弟背向炉子坐下。
「吃点儿啥呀?」老板娘大概四十多岁,头上带着白帽子,她开门做生意见过的人多了,她看得出来那手足无措、可哪儿撒摸的姐弟俩是绝对的土豹子。
但跟他俩一起来的小伙儿,单看气质就不是一般人。
赵军向马玲一扬下巴,问道:「玲儿,你俩想吃点啥?」
「我……」马洋刚要说话,就被马玲拽了一下,然后马玲对赵军说:「咱吃一口,能吃饱就行。」
赵军闻言一笑,转头看了眼墙上挂的小黑板,然后问老板娘道:「做锅包肉得多长时间呐?」
「那个慢呐!」老板娘道:「炸那玩意得现缓油,要不得不好吃。」
赵军回头看了一眼,这屋里七八张桌都有人,于是他转回头又问老板娘道:「他们点完的、马上要做的硬菜,你给看看都有啥?」
老板娘一听就明白赵军是啥意思,她把手中的本往前翻了一页,然后对赵军说:「有个肉段烧茄干,还有个红焖带鱼。」
「呀?」赵军闻言一怔,道:「今年带鱼过来这幺早呢?」
「不早了。」老板娘道:「这都十一月份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过节送礼了。」
紧接着,老板娘又问:「要一个吗,兄弟?」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赵军要点别的菜,那得等其他桌都上差不多了,才能给他做。但他要跟别人点一样的,后厨一起就做出来了。
「要!」赵军道:「肉段茄子干也要一个。」
东北除了锅包肉,还有一道溜肉段。而且比起锅包肉的酸甜口,溜肉段的咸鲜口更容易被北方人接受。
但前些年物资匮乏,能吃得起溜肉段的不多,所以厨子在溜肉段的基础上又研发了肉段烧茄子。
只不过这冬天没有新鲜茄子,就用秋天晾的茄子干。
「肉段茄干也要啊?」老板娘追问了一句,她这店里那些桌,加一起也没有四道硬菜。大多数男人来喝酒,就点个毛菜,像炒豆芽、酸菜粉之类的。像赵军这样,上来就红焖刀鱼、肉段茄干这样的,一天也够呛能碰着一个。
「要!」赵军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然后反问道:「茄干啥样的?干菜味儿大不大呀?」
东北这边到了冬天,除了萝卜、白菜,很少能见到新鲜菜。所以,干菜是必不可少的。
而东北人晾干菜有无数种方法,单就一个晾茄子,能切丝、能切片,还能将一整根茄子削成长长的一条。
除了样式不同,还有直接晒、烀熟了晒、裹草木灰晒。
凡是干菜,大多都有种干菜的古怪味道,做的时候得用汤料往下压。
「我们是烀完了晒的。」老板娘道:「一点儿邪味都没有。」
「来一个!」赵军说完,就见老板娘急匆匆地往后厨走去。
赵军要这俩都属于插队,得赶紧告诉后厨,要不然错过就麻烦了。
「差不多了吧?」见老板娘走了,马玲微微向前,把头探向赵军,小声道:「点俩菜够了。」
「没事儿。」赵军笑道:「好不容出来一趟,我好好领你搓一顿。」
赵军话音刚落,那老板娘去而复返,对赵军道:「兄弟呀,你要那俩菜都加上了,你看看主食来点啥呢?」
「主食,主食不用!」老板娘话音刚落,马玲就抢在赵军面前说话,这姑娘一边打自己的挎兜子,一边说道:「我兜有大煎饼。」
说完她有大煎饼,马玲回头一看那炉子,道:「搁那炉盖上烤烤就热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