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地趿拉上鞋,赵有财拿过棉袄套上,快步就往外走。
王美兰也跟了出去,大早晨正冷的时候,两口子出门一个拦狗、一个迎人,直接将胡满堂、胡振江请进了屋。
胡振江是胡满堂的大儿子,他们爷俩一个是邢智勇的老丈人,一个是大舅哥,一个是长辈,一个是平辈,俩人都不带孝、不披白,衣着都正常,谁也看不出来他们家里出事了。
胡家父子一进门,赵军就走出来打招呼,屋里的赵威鹏也冲门口点头示意。
看见那陌生大胖子,胡满堂声音沙哑地问赵有财:「二兄弟,家来客啦?」
「嗯呐!」赵有财忙擡手请胡满堂进东屋,并道:「大哥,来这幺早,都没吃饭呢吧?那啥……赶紧上炕对付一口。」
「不,不!」见赵威鹏冲自己点头,胡满堂擡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转身一边往西屋走,一边对赵有财说:「我们爷俩早晨吃完来的。」
赵有财、赵军陪着胡家父子到西屋上炕落座,王美兰拿着茶缸、暖瓶进来。
这时,胡满堂从赵有财手中接过一颗烟后,直接说道:「二兄弟,我家二姑爷没了。」
「嗯?」赵有财微微一怔,他跟邢智勇没打过几次交道,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赵军却是大惊,下意识地向前探身,问道:「胡大爷,谁没啦?」
「我家你二姐夫……」胡满堂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军打断,道:「不能吧,前天我们才见面呐。」
「兄弟。」胡振江唤了赵军一声,道:「我二妹夫昨天杀黑瞎子仓,杀秃噜了。」
「哎呦我天呐!」王美兰惊呼一声,赵有财却是皱起了眉头。
「胡哥,他不说不去吗?」赵军看着胡振江,道:「前天见面前儿,他说过两天找我来呀,完了我几个一块堆儿去。」
胡振江那幺说,赵军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心想着不如前天跟邢智勇去了。这人虽不咋地,但就这幺死,多少沾点白瞎。
「唉呀!」听赵军之问,胡振江重重长叹,在抽口烟后,摇头道:「兄弟呀,他俩杀的是另一个。」
「嗯呐!」胡振江话音刚落,胡满堂怕赵军误会,便跟着解释说:「前天他碰着我们屯儿老许头子了,那老头子告诉他个仓子,说是天仓子。完了他跟李虎,他们俩就杀黑瞎仓子去了。」
「胡大爷。」赵军闻言,忙问道:「那李虎呢?」
「李虎从山上下来,死屯子外头了。」胡振江道:「我二妹夫直接就留山上了。」
听他如此说,赵家三口唏嘘不已。
此时,胡满堂用力吸口烟,随即对赵有财说:「二兄弟,我家二闺女哭过去好几回,完了……」
「行了,大哥,你不用说了。」赵有财拦住胡满堂的话茬,道:「你这幺说,我就明白了。」
说到此处,赵有财稍微顿了一下,然后问胡满堂说:「大哥,那孩子出没出呢?」
邢智勇虽然是昨天回的屯子,但他是前天死的,今天是第三天,按理就可以入土为安了。
但这时,胡满堂却摇头,道:「没有呢,二兄弟,他家没来人呢。他爸搁山里,今天早晨我让我们屯子刘老大上山招呼他爸去了。完了我那大外孙搁外头学手艺,让人给他捎信了,但得明天晚上能到家吧。」
「啊……」赵有财微微点头,然后问胡满堂说:「大哥,那个仓子在哪儿啊?什幺情况?」
「在那个老52林班西山头上。」胡满堂说话时,看向胡振江,道:「我昨天没上去,我家老大上去了。」
「二叔。」胡振江对赵有财说:「西山头朝南坡,有并排两棵大椴树,东边拉那棵,仓子门离地挺高,得有七八米吧。」
「完了黑瞎子往那幺跑了?」赵有财追问,胡振江道:「往西那幺徘坡上去了……对了,二叔,那黑瞎子有个前腿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