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是,总感觉儿女花重金给他买的衣服,不如他自己在地摊花几块钱买的破烂。
以楚安民的身份,他一年到头都不缺野猪肉吃。但就他感觉,即便是黄毛子、隔年沉的肉,也不如他自己打的大炮卵子好吃。
楚安民就说是刘红梅没炖好,白瞎了他打的野猪肉,还让刘红梅再炖肉的时候往里扔个山楂,还说那样炖,肉容易烂。
刘红梅信他个鬼,赶上他天天不在家吃饭了,让家里人遭那个罪!
于是,刘红梅就把剩下的大部分野猪肉,都送了她一个家里养狗的同事。
但当初那一大坨野猪肉拿回来,刘红梅就和楚老太在家把肉分了,排骨是排骨,后鞧是后鞧,里脊切成小块冻起来留着包饺子、炒菜。
结果,小块的里脊落下了一些。
刚才刘红梅切肉的时候就觉着不对,但她以为自己把那破野猪肉处理干净了,就没往那方面想。
直到肉下锅变色,一看那粗肉丝,刘红梅反应过来也晚了。
「我打回来的肉咋地啦?」楚安民闻言有些不悦,伸筷子夹了根肉丝送进嘴里。
只一嚼,楚安民就变了脸色,回身冲着厨房问道:「红梅呀,你这肉没炒熟啊?」
在厨房干活的刘红梅装没听见,楚老太忙道:「就这样了,蒜薹都炒蔫吧了,肉还能不熟吗?」
楚安民咽喉处猛地一顿,硬是将肉丝咽下,然后看向楚老太,道:「娘,这肉,你们不都吃了吗?」
楚老太稀疏的眉毛皱成八字型,道:「吃啥呀?得能嚼动算呐。」
说着,楚老太手往旁一比划,道:「那年家里困难,我扒树皮都能吃,这肉我吃不了。」
「这什幺话呢?」楚安民脸色一沉,道:「怎幺整吃树皮上了呢?」
「那前儿你搁外头呢,你不知道。」上年纪的老太太都很健谈,这时楚老太又看向赵军、周建军,道:「你们岁数小,你们也不能知道。
那前儿,我家那头儿成困难了,打那苞米还没手指头长呢,自己都吃不上,得特幺拿去还人家饥荒。
那时候我把我口粮省下来,给我大儿子家那俩孙子。一到晚上饿得睡不着觉,我就跟我大儿媳妇跑树林里,抓两把榆树钱往嘴塞。后来榆树钱没了,我俩就扒树皮。」
说到此处,刚才还忆苦思甜的楚老太,一指桌上的野猪肉,道:「那老榆树皮、柳树皮,我都熬过,都比这好嚼。」
赵军、周建军:「……」
「什幺呐?」楚安民听楚老太的话,虽有些心疼老娘这些遭遇,从没说给过自己听。
但眼下楚安民也顾不得那些了,他又夹起一根肉丝塞在嘴里,然后用后槽牙嚼了两下就咽进了肚。
「这不挺好吗?」楚安民这句话是跟他老娘说的,说完他转头对赵军、周建军道:「赵军、小周啊,这肉你婶儿没炒好,你俩挑那蒜薹吃哈。完了你婶儿在厨房炖排骨呢,那排骨是下屯拿回来的。」
「没事儿,楚局。」赵军伸筷子,连夹两根肉丝一起塞进嘴里,道:「能吃,老奶她岁数大,牙口不好的事儿。」
说这话时,赵军腿往旁一拨,磕了周建军一下,周建军忙也夹了几根肉丝,一边嚼,一边说能吃。
听赵军、周建军的话,楚安民脸色缓和不少,对他老娘说道:「娘啊,你那牙是以前吃苦,都吃坏了。等哪天,我领你修修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