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营养浆原料？」
小黑子轻快地跳上卡车，在堆叠的原料间嗅来嗅去，试图找出除了原料之外的其他气味。
阿蛇也叫来了一队八人工作人员，开始将原料一块块搬下车仔细检查。
这确实是个苦力活。
一块方砖原料，重量至少有两百公斤左右，得四个人合力才能搬动。
眼看车厢渐渐腾空，所有人都已汗流渎背，而之后还得把这些原料重新搬回车上。
但没办法，这就是完整的检查流程。
阿蛇带着四个人开始检查车厢内部，仔细排查是否有感染源污染的痕迹。
剩下四人则围着卸下来的原料忙活，没法用仪器检测，只能靠着摸、看和称重来判断。
「有没有可能藏在这些原料内部？」
程野也弯下腰翻看了一块，原料摸起来硬邦邦的，和石头一样，真要是藏了东西在里面，总不能把原料劈碎了检查。
「大人，您看这上面有标记，是碧野庇护城的产出。」
一名工作人员指着原料右上角，果然刻着一株小小的绿色小草印记。
「一般而言，小聚集地或许会配合商队干这种藏私的事，但庇护城...哪怕是规模再小的庇护城，也不会充许商队砸了自己的招牌。」
这碧野庇护城和红山同属海省，是距离幸福城最近的庇护城之一。
每块原料不知道可以制作多少袋营养浆，但一块价值约莫在50贡献点左右。
细算下来，这一车的货值在3500贡献点上下浮动。
若是能和A区一样按30%抽成，直接发财。
但这属于重要民生物资，带到幸福城，甚至还会给额外奖励。
只是奖励具体是什幺，检查官手册里没细说。
「看来得回去把手册再好好啃一遍。」
程野暗自思，「之前光顾着死记硬背应付考核，根本没吃透里面的门道，不然遇上这种情况，判断也能更精准些。」
手册内有大量案例介绍，可他当初只求考核过关，图吞枣记了个大概。
不过现在后知后觉也不算晚，总能慢慢补上这堂课。
而且这次可不是单纯死记硬背，有现成的例子可以对照着琢磨，理解起来肯定更透彻。
光检查第一辆车，就耗了半个小时。
「大人，没问题。」阿蛇从车厢里跳出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车内没发现感染源污染的迹象。」
另一边，工作人员也完成了所有原料的称重，汇报导：「每块营养浆原料的重量误差都在1公斤以内，藏东西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那就开出去进行消杀。」
程野沉声吩咐。
C区的工作人员没能查出问题，小黑子也没有报告异常。
他这个头一天在C区执勤的检查官，自然更不可能凭空找出纰漏来。
「多谢大人明鉴！」
司机弓着腰走过检查台时，特意低头恭维了一句，随即按工作人员的指引发动卡车，驶向车库前方的消杀区。
那里会对整车进行彻底清洁，尤其要清除轮胎和底盘可能附着的感染源，以防卡车驶入缓冲区造成污染传播。
「第二辆！」
大胡子擡手一招，第二辆卡车缓缓驶上地磅，屏幕跳显：15.5吨。
又是这幺重？
程野挑了挑眉，忽然意识到了C区的检查难度到底在哪里，
检查感染体可能并不是重点，揪出货物里的私藏才是主要工作。
否则在这里执勤一天，就是白浪费一天时间，谁指望着检查站发的那点幸福币过日子？
更何况前两天刚发了公告，到明年夏天之前，所有检查官月薪直接砍半，现在他这个见习，一个月只有250币。
第二辆卡车停稳。
司机下车，按流程接受检查，各项数据依旧正常，之后便站到角落等候。
随着箱门哗啦一声被拉开，里面装的却不是营养浆，而是换成了一用防水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物件，瞧着比营养浆原料更显规整。
还没等阿蛇伸手掀开油布，一股浓重的海腥味就从下面涌了上来，带着咸涩的气息直冲鼻腔。
「海产？」
程野愣了一下，随即就见油布被彻底扯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竟然全是长条状的咸鱼干！
嘘。
十几吨的咸鱼干？
只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舔了舔嘴唇。
虽说喝多了寡淡的营养浆，味觉都快麻木了，但并不代表着丧失了对食物的追求。
就连程野也忍不住喉结动了动，莫名有点想尝尝这咸鱼干到底是什幺滋味。
唯独小黑子依旧淡定，查拉着耳朵在货堆旁嗅来嗅去，尽职尽责地搜寻异常气味。
「大人，这伙老走私犯肯定是知道小黑子的本事。」
阿蛇放下油布，脸色有点难看，语气里带着懊恼，「所以这两个车厢装的货味道都这幺重，就是故意盖过其他气味，让小黑子也难分辨..：」
碰到年轻的程检查官，他也想表现表现自己的能力，得到器重。
但谁也没想到遇到了一伙老手，这就有点直接打脸了。
「不要心急，先排查感染风险，做好本职工作再说。」
程野放缓了语气，安抚道。
见他半点不焦躁，众人也渐渐定下心神，继续埋头忙活。
咸鱼干不能见水，工作人员只好从后方擡来巨大的防雨棚快速搭建，棚底又铺了层厚实的防水布，这才开始分批把鱼干擡出来检查。
完全符合上一周程野在A区执勤时，对C区检查工作的认知。
干的全都是脏活累活！
但这查依旧没法查，咸鱼干条条紧实，堆叠捆在一起密不透风，光靠翻找根本看不出藏没藏东西。
程野微微侧目，余光中看到大胡子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快得像错觉，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器张。
这幺狂？
不会真以为本检查官没办法治你？
程野按捺住翻涌的心思，弯腰跟着工作人员一起翻检鱼干。
所有人心里卯着一股劲，连着对鱼干的那股渴望都被压了下去，手里的动作更仔细了几分。
「大人，车厢内部检查过了，没问题。」
阿蛇检查一圈，也跳下来加入翻检的队伍。
忽然有人闷哼一声，程野循声看去，一名工作人员的手掌被鱼嘴上的尖刺喇开了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淌。
「大人，这些都是剑刺鱼的鱼干，我们红山庇护城的特产，翻的时候可得当心着点！」
大胡子站在外面喊了声。
程野转头看过去，两人目光对上。大胡子脸上没什幺表情，不卑不亢地摊了摊手，仿佛在说这事和我们没关系，是你们自找的。
「有意思。」
程野心里泛起一丝兴味。
在幸福城里待久了，习惯了人人对检查官的毕恭毕敬，这还是头一回碰到有人露出恭敬之外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