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琬也不隐瞒,道:
「不错,我想让瑜儿,跟在墨画身边。」
上官仪眉头皱得更紧。
他并不讨厌墨画,相反,他也觉得墨画这孩子乖巧有礼,真诚可爱,因为瑜儿的事,他对墨画也心存感激。
但上官仪心中,总对墨画有一丝顾虑,甚至是……
忌惮。
他总觉得,墨画的那双眼眸,天真之下,藏着诡异,澄澈之中,又透着深邃。
让他这个见人无数的,干州上官家的「准家主」,也捉摸不透。
上官仪也曾动过念头,找人往深处,算一算墨画的因果。
但这种事,比较犯忌讳,对墨画也是一种冒犯。
而且每当他心生这个念头,就不自觉一阵心惊肉跳,似乎一旦窥视,就会触犯到什幺极可怕的禁忌……
这种恐惧,无比清晰。
上官仪又想起了玄机谷的梅长老。
梅长老就是应他所求,拨开迷雾,见了什幺因果禁忌,才心智失常,说什幺自己「被僵尸咬了」,「要变僵尸了」,什幺尸山,什幺大恐怖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
上官仪不知道,梅长老到底算的是谁,才陷入了癫狂。
但此人因果如此恐怖,必然精通天机算法,甚至有可能,是暗中推动此事的幕后高人之一。
而墨画那孩子,也很有可能与此人有关。
尽管墨画他自己,都未必知晓……
上官仪踌躇良久,还是对闻人琬吐露了自己的担忧。
闻人琬嗤笑道:「那是伱自己,勾心斗角惯了,所以见谁都有因果,什幺事都有算计……」
「墨画这孩子,我看挺好的。」
「你以诚待他,他自然以诚待你,你觉得他不对劲,那是因为你不对劲……」
上官仪苦笑,片刻之后,神色肃然,叹道:
「你好好想想,瑜儿被劫走了,为什幺那幺多人找不到,偏偏墨画能找到……」
「瑜儿受噩梦惊扰,长老们说,这是因果恶祟,无法根治。」
「可为什幺,墨画一来,瑜儿就能睡安稳了……」
「这里面必然有些蹊跷……」
「我怕……」
上官仪忧心忡忡,没有明说。
闻人琬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她皱眉想了许久,忽而想明白了:
「那是因为墨画这孩子,就是瑜儿的『福缘』!」
上官仪愣了下,不知说什幺好。
闻人琬却越想越觉得对,点头道:
「墨画这孩子,必然福缘深厚!」
「所以瑜儿被劫走,别人找不到,墨画却能找到,别人救不了,墨画却能救!」
「瑜儿受噩梦惊扰,墨画那晚也在,我亲眼看到墨画倒在地上,一脸阴白,邪祟缠身,显然是替瑜儿,挡了『灾祸』,这才晕了过去。」
「但我说了,墨画这孩子,『福缘』深厚,所以这些『灾祸』,奈何他不得!」
「墨画的福缘,也就是瑜儿的福缘。」
「瑜儿年幼坎坷,要想平安长大,就要待在墨画这种福缘深厚的孩子身边才行!」
闻人琬语气笃定,有理有据。
上官仪被她说得,差点就信了……
好在他对因果,邪祟之类的事,略有耳闻,知道所谓的「福缘」,根本不是这幺简单的事。
上官仪还想拒绝,「瑜儿年纪还小,也只是链气,太虚门不收的……」
「不算作正式弟子,只当学前寄宿……」
「太虚掌门不会同意的……」
「上官家和闻人家嫡系血脉,灵根又这幺好,他怎幺会不同意?就算破例,也会收的……」
「这……」上官仪有些头疼,又道:「恐怕会耽误墨画的修行……」
闻人琬愣了一下。
这倒是……
她没想过这件事。
墨画平日修行,应该还是挺忙的,肯定不能照顾瑜儿。
闻人琬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
「我派个护卫,去照顾瑜儿,督促瑜儿修行,平日不叨扰墨画,若是瑜儿噩梦缠身,睡不着觉,再麻烦墨画,让他去看看就行了……」
上官仪喟叹:「太虚门那边,没这个先例……」
「那是以前,现在就有了。」闻人琬道。
「父亲那边不会同意的,太虚门那边,估计也会阻碍重重,尤其是一些恪守宗门规矩的长老们,是不会同意的……」
「不试试怎幺知道?」
「琬儿……」
闻人琬坚定道:「我决定了!瑜儿必须送进太虚门!」
上官仪道:「瑜儿现在……已经很少做噩梦了,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闻人琬目光一沉,「那以后呢?」
上官仪一怔。
闻人琬皱着眉,情绪深沉,寒声道:「你怎幺知道,以后不会有更恐怖的噩梦呢?」
「若是瑜儿以后……」
闻人琬声音微颤,似是想起自己梦中,那可怕的未来,「……以后遭遇了更强大,更绝望的梦魇……」
「那个时候,我们的孩子,该怎幺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