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思单纯,又一心扑在道廷司的事务上,所以没进这个染缸,因此才会有一些肤浅的想法。」
「世家之中,真正能洁身自好的男子,寥寥无几。」
「因此……」
夏监察看了眼夏典司,「你若明白这点,就会发现,肖天全的行径,也不是不能容忍。」
「他这些肮脏的行迹,至少你事先知道了,总比将来嫁给一个表面上光鲜,但背地里更糜烂的世家公子要好。」
「而且,我曾经教过你,不要意气用事,要学会算计,要学会拿捏。」
「你知道了他这般劣迹,若还能跟他成亲,那他心中必会感激涕零,这一辈子,都不会违背你的意志。」
「之后我运作一番,让他成为肖家下任内定的家主,假以时日,整个肖家,都是你说了算。」
可任由他怎幺说,夏典司也置若罔闻,神情也越来越冰冷,心如死灰。
之前她常听人说起世家凉薄,还不以为意。
可此时此刻,她才亲身体会到了,这种深入骨髓的凉意。
世家的子弟,其实不是「人」,而早已异化为了一个个「工具」,一枚枚「棋子」。
夏典司茫然地看了夏监察一眼,目光失落之后,渐渐坚决:
「叔父,我不会跟肖天全这种畜生成婚的。哪怕被家族遗弃,这门联姻,我也不会同意。」
「若是真的强迫我,我会……先杀了肖天全,然后自己去死。」
夏典司神色凄凉。
夏监察微微一怔。
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女的性子,外冷心善,责任心重。
她对自己也向来敬重,从未忤逆过自己的意思。
可却没想到,如今她竟也能对着自己,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语。
夏监察一时心情复杂,末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我不勉强你,你,好自为之吧……」
「肖天全的人,我留下了,以后夏家的事,你也不要再过问了……」
夏典司孤身一人,离开了灵舟。
顾长怀,墨画还有叶弘,都在灵舟外等着。
顾长怀见了夏典司,压抑着怒意,冷着脸想问什幺,可见她面色苍白,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微痛,稍稍明白了过来,便问不出口了。
「夏姐姐……」墨画有些同情道。
夏典司苦涩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众人心中便清楚了,不光花如玉,便是肖天全,也死不掉了。
之后夏家的灵舟,载着肖天全,离开了渡口。
肖天全甚至可能,都不会进道廷司,更别说道狱了。
墨画几人,只好默默返回干学州界,途径烟水城的时候,叶弘强打精神,苦笑着对众人道:
「虽说事与愿违,但叶某还是感念着各位的大恩大德。既已到了烟水城,便让叶某便略作地主之谊,款待一下诸位。」
墨画几人本想拒绝,可见叶弘面无人色,精神极差,便点头答应了。
叶弘便在一家酒楼,置办了一些酒菜,宴请了墨画三人。
但这酒宴却很沉闷,大家都心事重重。
叶弘本想表达一下谢意,可他喝了几杯酒,入口全无酒味,只觉苦楚难言,不由流出了泪水,喃喃道:
「犯这样的罪,也死不掉幺……」
「是不是一旦身居高位,有权有势,他们的命,就跟我们的不一样了?我们这些贱命,死了就死了,但他们不一样,即便犯了道律,也有人护着。犯了死罪,仍就能逍遥法外……」
「我这辈子……是不是,都报不了仇了……」
顾长怀一时心中羞愧,无言以对。
夏典司也脸色苍白。
片刻后,一直沉默的墨画却道:「没事的……」
叶弘一怔,夏典司也不由看向墨画。
墨画道:「该死的人,是会死的。」
顾长怀皱眉,「你……」
墨画摇了摇头,「我一个筑基修士,境界低微,肯定什幺都做不了,不过……」
墨画向天上指了指,认真道:
「人在做,天在看,哮天犬多行不义,指不定哪天就被老天降下惩罚,突然暴毙而亡了。」
这话有些天真,也有些想当然。
顾长怀,夏典司,还有叶弘三人此时也只是听着,并没有放在心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