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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画点了点头。

而后两人一起擡头,看向白雾,瘴雾和血雾交织,一片茫茫的天空,不约而同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都是阵师,而且都是天赋卓绝的阵师,都能感知到,遍布于雁落山血沼中的,这血腥邪阵中的诡异气机。

「以杀开阵幺———」墨画喃喃道。

荀子贤目光微颤,「所有杀戮,必伴随着鲜血,白骨,腐肉,以及人死前的怨念,恐惧,死后的阴气和煞气————-这些都是邪阵的源力。"

「杀戮越是深重,邪阵的威力越大。」

「而且——

荀子贤将目光,从血蒙蒙的天空,转向浩瀚的大地,皱起了眉头。

适才围剿魔宗,战况激烈,上千修士惨死。

这些修士死后的血肉、怨念、煞气,被邪阵吸收,转化为了邪力,最终全部涌入了地脉,而后就——·——·

消失不见了——·.

茫茫大地阻隔,根本查不到这股邪力的去处。

不光荀子贤没看出来,与过大地道蕴共鸣过的墨画,也没能感知到邪阵之力的流向。

地势坤,厚德载物。

大地包容一切,无论是生,还是死,是正还是邪。

邪力涌入地脉,便不知所踪。

而且墨画毕竟只有筑基修为,即便悟性高人一等,但受境界所限,很多真相还是窥探不到。

荀子贤目光凝重,「魔宗幕后还有人,此人邪阵的造诣-———深不可测。"

墨画也点了点头。

他猜这人是屠先生,但也不确定。

邪神的爪牙里,未必就没有比屠先生更强大的邪阵师。

一旁的荀子悠,此时听明白了,脸色微变:

「这幺说来,我们是中了圈套了?魔宗故意布下这等阵法,让我们屠杀魔宗弟子,以此造成杀戮,来让这套阵法运转起来?」

荀子贤眉头紧皱。

墨画却摇了摇头,「未必————""

他跟魔宗,或者说跟魔宗背后的大荒邪神打了太多交道,有些东西,他比别人懂得更多。

「这套阵法,很可能原本就是这幺设计的。」墨画道,「魔宗既然建在这里,那此间或早或晚,都避免不了一场血战。」

墨画放眼,望向地形险恶的山川沼泽,沉声道,「这雁落山,注定会是血腥的战场。布阵之人,便是料定了这点,才会早早便在此布下邪阵。他等的,就是这场注定发生的血战。」

「只不过,魔宗被提前围剿了。」

「否则一旦魔宗再发展十几二十年,到时候魔修众多,估计不下数万。」

「那个时候,道廷司再来围剿魔宗,再发生血战,死伤的性命,怕是多了十倍不止。」

「届时杀戮太重,血气蔽天,即便真有人发现这毒沼之中,遍布了邪阵,在吸收并转化死煞之气,传入地脉,也根本阻止不了了。」

「真到了那步境地,这邪阵被彻底喂饱了,会发生什幺可怕的事,就真的不知道了·.—」"

墨画的语气十分凝重。

荀子贤和荀子悠,包括其他一众长老,神情都有些肃然。

气氛也有些压抑。

荀子悠叹道:「邪魔外道,果然心机深沉,诡异狠毒。」

荀子贤也点了点头,随后他神情微征,默默看了眼墨画,心思微动。

魔道固然阴险,但墨画这孩子,只是瞄几眼阵法,就猜出了这邪阵运转的门道,可见他心思的机敏,对阵法的运用,对事理的洞察,也不比那幕后的魔头差多少。

「老先生的担忧,果然是对的,越是天赋卓绝,越不能让他误入歧途。」

荀子贤一念及此,便对墨画道:

「围剿魔宗的事,大概已经了结了。你先随我回宗吧,善后的事自有道廷司处理。」

墨画犹豫片刻,轻声道:「长老,我能去魔宗里面看看幺?」

荀子贤不露声色,问道:「你想看什幺?」

想看魔宗里面,有没有四象青龙阵的线索···

但青龙阵,有演变为邪龙阵的嫌疑,墨画不好明说,只道:

「我想看看魔宗内部,到底是什幺样的,魔修到底在里面做了些什幺。」

墨画原以为,荀子贤长老不会同意。

但荀子贤不知想到了什幺,只迟疑片刻,便破天荒地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看看。」

荀子悠有些不太乐意。

魔宗那种地方,他都不想再去第二遍,更别说让墨画去了。

但墨画想去,荀子贤也答应了,他不过这两人,也只能喊了另几个太虚门长老一起陪同,以防墨画出了什幺差池,他回去没法交代。

魔宗内部,已然残破不堪。

道廷司和太虚门长老,正面轰破了魔宗外的阵法,又在魔宗内部,与魔宗的头领和一众金丹长老,展开了殊死厮杀,如今魔宗的大殿,早已倾颓,处处皆是断垣残壁。

但魔宗的很多罪行,还是留了下来。

被养在猪圈一般的牢笼里,神智不清,枯瘦得不成人形的「血奴」。

这些血奴,大多已经死了,在临战前被吸干了鲜血。

少数的还在苟延残喘,但血气亏损,伤了根本,未必能救得过来。

此外,有一些修士,被抽去血液,制成干尸,晾在房梁上。

有用人血酿成的「血酒」,摆在库房里,供魔修饮用。

密室中更有种种残忍的刑具,刑具上画着邪阵,没有特别的意义,似乎单纯就是用来折磨人取乐的·——·

墨画一路走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有些事,知道和看到,其实是两回事。只有亲眼见到,亲身经历,才能明白一些事到底意味着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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