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刚刚聊天,攀出来的一点点交情。
顾红长老拍了拍墨画的肩膀,欣慰道: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种事,终究是勉强不来。人这辈子的姻缘,有时候就是命,最终什幺样,就看长怀他自己的缘分了。」
「你也别为他去花什幺人情。大世家之间,人情可都是很宝贵的。你没家族依傍,这些人情,留着将来自己用,别总想着操心别人。」
顾红长老语真意切,很为墨画考虑。
墨画心中感激,点头道:「红长老,我知道了。"
与顾红长老辞别后,墨画又去找到了顾长怀。
顾长怀在书房里,翻阅道廷司的卷宗。
墨画忍不住问道:「魔宗的事,不是忙完了幺?」
「还有一些要收尾,」顾长怀擡头,看了眼墨画手里的瓜果,「你从红姑母那里过来的?」
「嗯,」墨画点头,「红长老跟我说,有很多人来提亲,你快要能嫁出去———.不是,快要能娶道侣了。"
顾长怀动作一滞,缓缓「哦」了一声。
墨画打量着他的神情,小声问道:「顾叔叔,你是怎幺想的?」
「什幺怎幺想?」
墨画觉得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便点了一下道:「你觉得夏姐姐怎幺样?」
顾长怀证片刻,淡淡道:
:「.———-就那样。"
墨画看他这心口不一的样子,叹了口气,想了想道:
「顾叔叔,我给你说个故事———."
「我小的时候,有个阵法启蒙的教习,叫严先生。严先生表面上,只是一个小仙城的阵法教习,但其实,他身负着宗门破败的血海深仇,这一辈子,都在找宗门的叛徒,一心寻回宗门的传承。」
「严教习有个胖师弟,一直劝他找个道侣,好传宗接代,但严教习一直都拒绝。」
「最后,经过不懈努力,严教习找到了叛徒,寻回了传承,并想将余生所有心思,都放在重建宗门上。
「我也一度以为,严教习要孤独终老了。」
「但后来,严教习遇到了一个女阵师,只看了画像,他便二话不说,跑去追人家了,不到两个月,就成亲了———"
「严教习还告诉我,能抓住的,就千万不要放手。」
「所以说,」墨画总结道,「这辈子,若没缘分就罢了,专心做自己的事就好。」
「但假如真有缘分,就千万要抓住,不然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墨画一脸严肃。
顾长怀证惬地看着墨画,片刻后忍不住问道:「你才多大?脑子里怎幺装了这幺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墨画道:「没办法,天生聪颖,就是这样的。"
顾长怀脸一黑,无奈敷衍道:「好了好了,你去玩去吧,我还有事。」
说完,他又低头看起了卷宗。
「行吧,那我不打扰你了。」墨画有些不舍地走了。
墨画走后,顾长怀看了一会卷宗,脑海中却忍不住回想起墨画的话。
他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喃喃道:
「能抓住的,千万不要放手幺—————
离开顾长怀的书房后,墨画又在顾家逛了几圈,便打算回宗门了。
往年也是,他蹭了饭,一般也不会留宿。
现在赶路回去,时间也够,而且回宗门后,他还能在识海中,再练一会阵法。
至于顾叔叔的姻缘,就只能靠他自己了,自己尽力了。
顾家亲自派马车,要送墨画回宗门。
但此时恰逢年节,清州城内,车水马龙,拥挤得很,他要到城外,才能坐上马车。
墨画也不急,刚好趁这段时间,再逛逛清州城的夜景。
此时红色的长灯如龙,缤纷的烟火漫天,漆黑的夜幕中,千树万树盛开,美不胜收。
墨画一边逛着夜景,一边向城外走。
走着走着,忽而有一人,与他擦肩而过街上本就人多,墨画起初并不在意,可两人交错而过时,忽而一阵阴寒,自心底升起。
眼前一阵朦胧,一团黑紫色的天机因果缓缓浮现,编织扭曲在一起,丑陋肮脏,但又浸透着堕落的欲望,宛若一只污秽的心脏,又似一朵糜烂的「罂粟」。
罂栗缓缓绽开·——
恰如那年那晚,在烟水河畔,初见胭脂舟时的景象一样。
墨画瞳孔一震,立马回过头。
而恰在此时,与他擦肩而过的少年公子,也似有所感,回过了头。
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清晰地看见了彼此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