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的神识,还是能将周遭感知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由这管事领着,走进了灵兽楼内。
灵兽楼内,正经设立兽,券养各类灵兽,人来人往。
而在大厅里面,却另设有暗楼,暗楼通往地下。
墨画跟着管事,走进暗楼,顺着石阶向下,在黑暗中,走了不知多久,耳边终于听管事道:
「好了,将黑布摘下。」
墨画将眼上的黑布摘下,眼看去,便见眼前,是一座巨大恢弘的地下斗兽场。
场地正中,是一片血腥的决斗场地,供妖兽厮杀。
周围看台层层叠叠,水桶一般围拢在一起。
而在斗兽场更深处,还有数不尽的地下监牢,充斥着各类凶残的妖兽气息,低沉的吼声自监牢中传出。
墨画适时地露出震惊和惶恐的神色:
「这这是—
管事警了墨画一眼,「你别管这是哪。你不是饿肚子幺?在这里做差,有你一口饭吃,除此之外,你就装聋子,做哑巴,这样才能活得久点记住了幺?」
管事目光严厉,盯着墨画。
墨画咽了口睡沫,怯怯点了点头。
管事唤来另一个仆人,吩咐道:「带这小子,去收拾一下,教他一些规矩。」
「昨日刚死了两个奴人,正好需要人手补上———」
若是执事以上的人死了,有人立刻来应聘,这管事心里还会怀疑一下。
但链气境的杂役和奴人,实在太低微了,死了就死了。
有人来,直接补上就好,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吩咐完这些,管事就走了,他管的东西多,还要服侍各位「贵人」,是很忙的。
管事走后,另一个仆人,便领着墨画,走向了斗妖场的深处。
「这里管吃管住。」
「吃的不好,但不至于饿死。」
「住的也不好,但不至于露宿街头。」
「其他的,就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更多的,我也没什幺好叮嘱你。」
「你若安分,我不必多嘱咐。你若不安分,早晚会死,我嘱咐了也白嘱咐。
「杂役和奴人,其实差不多,跟路边的狗一样,死了也没人在意。」
「反正,到了这里,你自求多福———"」
这仆人声音冷漠,又有些麻木,将墨画领到一间狭窄寒酸的石室里,道:
「这屋子本来是两人住的。」
「但之前的两人,一并死了,现在你就一个人住吧。」
墨画点头,「好。」
仆人说完,也漠然地离去了。
墨画将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住了下来,此后便开始了,他在斗妖场作为「仆役」,甚至说是半个「奴人」的生活。
白日里辛苦劳作,做着各种杂活累活,喂食妖兽,清理牢笼,打扫斗妖场,将战死妖兽的血肉,清理出场地.
晚上睡眠时间也短,偶尔还要值夜,以免妖兽啃断锁链,惹出乱子来。
执事和管事,对他们这些仆役和奴人,也没有好脸色,经常又打又骂。
但仆役和奴人,全无反抗。
墨画很快便发现了,大荒这里,和道廷统治下的九州,是有明显差别的。
这点他此前根本没想到。
在干州和离州,哪怕最穷苦荒凉的地方,人活着虽然艰苦,但其实都还是有,身为「人」的自觉的。
但在大漠城里,明显不一样。
这些身为「奴人」和「仆役」的下人,任劳任怨,任打任骂,无论被怎幺对待,都没有太多脾气。
仿佛他们也只当自己是被驯化的「牲口」,并不拿自己当个「人」。
墨画不太清楚,这是否就是大荒的制度和传统。
而这大漠城,还只处在大荒的边缘,甚至是处在道廷,和道廷直隶的大荒门的辖制下,尚且有如此风气。
那大荒深处呢?
这种不被人当做人,也不把自己当做人的修道「奴隶」,是不是会更多?
墨画神情有些凝重,
可如今他也是个「奴人」,也做不了什幺。
除此之外,他还有更急切的事要做,
那就是找到他的「大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