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将这一切,全都联系了起来,不由生出森森寒意。
石殿内的空气,都冰冷了气氛。
但随后墨画暗自琢磨了一会,又缓缓松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也不至于,把人心都想得那幺「阴险」
阁老,应该是很忙的。
坐在那个位置上,高处不胜寒,要纵观九州,总揽全局,什幺都要看到,不可能真的,将一切目光,都放在自己这个小小的筑基身上。
他知道自己,顶多也就是知道。
他「算计」自己,顶多也就是算算。
至于「棋子」,估计也就是因势利导,拿个「鱼饵」来钓自己,大家都有好处。
阁老应该没想害自己。
否则的话,当时在云渡城,自己要离开干学州界,阁老就不会亲自露面,陪自己下棋了。
当然,墨画不知道,阁老其实没打算「露面」,也压根没打算「陪」他下棋。
是墨画自己「自来熟」,找上门去跟阁老下棋的。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
墨画心中道。
那位跟自己下棋的老爷爷,未必真的就是「阁老」。
即便他真是阁老,对自己应该也没什幺恶意。
这点墨画还是能感觉到的。
而且,能在棋艺上,跟自己不分上下的人,那跟自己一样,顶多只是聪明绝顶,而绝对不可能是卑鄙阴险之人。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之后他低下头,看向眼前的乙木回春阵。
适才的一切,都只是他,根据蛛丝马迹的「推算」。
究竟是不是真的,现在还无从验证。
但万一是真的,那这副阵法,就绝对非同小可。
木血充盈,生死流转,不但跟师父的因果息息相关,甚至蕴含了一种,高深莫测的阵道法则。
一定要好好钻研,琢磨个明白。
眼下光看阵纹和阵枢的结构,根本看不出来什幺,还是要学以致用。
墨画想了想,又找巴山,要了一间干净的石室,然后假装向神主祷告,祈求神主的伟力。
但并没有「神主」赐福。
因为墨画压根就没「神主」。
他就只能凭自己的实力,又画了六副乙木回春阵。
画好之后,墨画便让巴山等人,将其他伤兵,也擡进来放在乙木阵上救治。
丹朱心中感激。
丹雀部众人,一时更是感极而泣。
他们没想到,巫祝大人对他们竟如此关心。
短短一个时辰内,竟然又费尽心神向神主祷告,求得神主的恩赐,布下圣纹,来救治丹雀部的伤员。
如此大恩大德,实在是让他们无以为报墨画没想那幺多,而是以「体察伤情」为由,在各个乙木阵和伤员中穿梭,不断观察阵法的运转,和伤员身上血亏木盈,以此来揣摩死生转换的变化,体悟这副「乙木回春阵」的奥义。
就这样,丹雀部伤员的伤势,在一点点遏制。
墨画对乙木回春阵的掌握,对「治病救人」时,死气和生机的互相转化的感悟,也在一点点加深—.
而在道州。
某个五品州界,一处极偏僻的小院中。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戴着斗笠,在小池边钓鱼。
说是钓鱼,但更像是在瞌睡,
他半躺在草地上,面前摆了个小木桌,桌上一壶茶,一局残棋,
右手边,一根鱼竿悬在空中,鱼线无钩,直入水中,自然无鱼儿理踩。
在旁人眼里,老者下棋,从没赢过。
老者钓鱼,也从没钓上来过。
可这位老者,却仍旧自得其乐。
身为天枢阁的阁老,劳心劳神,如今告老还乡,自然是难得清净。
直到水中一条金色小鱼儿,舔了下鱼线,甚至还把脑袋浮出水面,探头望了阁老一眼。
阁老这才惊醒。
可当阁老睁眼,回头望去的时候,鱼儿又连忙噗通一声,钻进了水底,一点影子没有了。
阁老有些错,忍不住低声嘀咕道:
「也太聪明了——这以后,还怎幺钓他?」
水面平静如镜。
阁老缓缓起身,动了动鱼竿,可鱼竿上连个钩子都没有,只搅动了一些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