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想「吃」东西,可天地一片荒芜,根本没东西可吃。
最终所有人,都只能在极度饥饿中死去,死前最强烈的执念,应该就是「吃」。
不只是人,无数死于饥荒的生灵,都抱有这种执念。
以至于,这执念太强,强大到「扭曲」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污染」并「篡改」了某种天地法则,从而诞生了饕餮。
可这个法则的核心,究竟是「饿」,还是「吃」?
又真的只有这幺简单幺?
有没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又该如何领悟?领悟之后如何去用?
这种领悟,如何与「饕餮纹」,乃至最终「饕餮阵」的应用合而为一。
如何将法则,转化为「阵法」?
或者说,又如何用阵法,来印证法则?
墨画的眉头紧皱,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个「饕餮阵」,绝对是他迄今为止,所遇到的最古老最复杂,也是最难最凶的绝阵。
比之前的逆灵,厚土,灵枢,五行源阵,都要晦涩很多很多。
而且,这是与天地,与人,与大灾有关的,最「完整」的一套法则。
在格局和体量上,都要宏大很多。
这也是墨画,第一次清晰感悟到,具体的「法则」的形式,第一次对「法则」和「阵法」的构生,有了一丝实感。
但墨画这种领悟,又还只是「皮毛」。
他悟得还不清晰,也不透彻,玄之又玄中,也很难「确定」,他悟到的究竟是什幺,很难验证,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只是在「法则」的大门上,开了一道口子,让他瞥见了里面的光景。
至于要进门,乃至真正登堂入室,还差得很远。
不过这也正常。
墨画叹了口气。
「饕餮」那幺大一只,通天彻地的「法则凶兽」,身上遍布阵纹,不知蕴含了多少强大的法则之力。
自己也就瞥了这一眼,怎幺可能看明白。
蝼蚁窥沧海,想一眼就悟道,实在太狂妄,也太痴心妄想了。
大道漫漫,总要皓首穷经地求索,才能有更深刻地领悟。
但至少,总算是开了个头了……
墨画松了口气,心中有些释然。
自从得到十二经饕餮灵骸阵后,过去了这幺久,他也在大荒这里磕磕绊绊混迹了这幺久,对「饕餮」仍旧如云如雾,捉摸不透。
如今总算是有了眉目,窥到了一些「饕餮」的因果了。
万事开头难。
有了眉目,有了线索,就能一步步摸索着研究下去了。
想到这里,墨画心中有些欣喜。
可他还没欣喜多久,脸色便突然一白,心中也生出了一丝莫名的震颤。
因为他识海中的道碑,有了一丝颤动,似乎是在提醒他什幺。
与此同时,墨画感觉到了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在看着他。
仿佛就在他身后!
墨画瞳孔骤然一缩,脖颈上汗毛竖起,立马转过头去,目中金光如电,扫视四周。
可他身后漆黑一片,什幺人都没有。
墨画的神识视界中,也没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常。
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但墨画的心中,仍旧十分沉重。
他是修天机的,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即便自己的直觉有错,但道碑的震鸣,却不会有假。
这几乎是墨画自记事以来,第一次遇到道碑「震鸣」的情况,像是一种「提示」,一种「预警」,告诉墨画,他在被什幺人,或什幺东西窥视着……
墨画心中微悚,回过神后,心思急转:
此地,乃二品州界。
金丹以上的修士,修为太高,一般情况下,绝然不可能到二品州界来。
金丹以下修士的窥视,以自己的神识,定然能察觉到。
如果不是人,那就是邪祟……
墨画走神识证道之路,眼中蕴着道化的金光,在他的眼中,邪祟魍魉,根本无所遁形。
因此,也不大可能是邪祟。
若是邪神,光是凭着那浓烈的味道,墨画都能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