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301室的门口敲了敲。
只听“咯吱”一声,铁门被人缓缓打开。 ??
一名看上去五十多岁、肤色暗沉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在看到是云速快递员后,连忙追问道:“是脑盾吗?”
“是的,麻烦您出具一下病人的身份证,我得拍照留底。”
张伟面带微笑,极为礼貌地说道。
中年女人叫王淑娟,听见这话连忙转身进屋,片刻后攥着证件出来,上面是身份证,下面是病历本。
“小兄弟,给你。”
王淑娟把文件递给了张伟。
张伟仔细核对了信息,确认无误后拍照留存,又递过一个密封包装的快递盒:“每周一粒,温水送服,要是有任何不适,随时打包装上的售后电话。”
王淑娟接过快递盒的手止不住地发颤,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关上铁门后,她快步走到客厅,将药盒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又转身进了卧室。
卧室里,年过六旬的老伴李健辉正坐在床边,眼神涣散地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
自从去年确诊阿尔茨海默病,这位曾经雷厉风行的数学教师就像被抽走了灵魂,记不清家人的名字,连基本的生活起居都需要人照料,有时甚至会半夜起床到处乱撞,嘴里念叨着儿时的玩伴。
“药到了,咱们现在就吃一粒。”
王淑娟凑到老伴身边,声音放得格外轻柔,像哄孩子一样。
她拆开包装,取出一粒白色的椭圆形药片,倒了杯温水,轻轻扶起李健辉的肩膀,将药片递到他嘴边。
李健辉茫然地张了张嘴,以为是糖豆,很快就吞下了药片,喝了两口温水,又木然地坐回原位,眼神依旧没有焦点。
王淑娟坐在他身边,紧握着老伴的手,心脏怦怦直跳,既期待又忐忑,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他的神情。
最初的两个小时,李健辉没有任何异常,只是渐渐来了点困意,靠在床头打了个盹。
下午三点多,李健辉缓缓醒了过来。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醒来就哭闹着要回家,而是眨了眨眼睛,视线慢慢在房间里扫过。
当目光落在茶几上那本泛黄的数学书时,他突然动了动身子,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淑娟啊,下午有课,你怎么也不提醒我?这都迟到了。”
王淑娟愣住了,这是老伴病情加重以后,第一次主动喊他的名字。
她不由地喜极而泣,连忙拿起教材书,递到李健辉面前:“老李,你知道我是谁?”
“嗐,你这话问的傻不傻?我自己的媳妇还能不认识?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去学校。”
李健辉连忙爬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说道。
可他刚起身,就摔在了地上。
身体长时间不活动,肌肉会萎缩,机能也会退化。
“你别乱动,我扶你起来。”
王淑娟一脸无奈。
她算看出来了,脑盾是有效的!
尽管丈夫不记得自己生病的事,也不记得自己已经退休的事,但至少想起了她是谁,她的名字。
王淑娟小心翼翼地扶起丈夫,心疼得眼圈发红:“老李,你慢点,你退休好几年了,早就不用去学校上课了。”
李健辉坐在地上,皱着眉揉了揉膝盖,眼神里满是困惑:“退休?我才多大就退休了?不对,我昨天还在给高三学生讲解析几何呢。”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在空中虚划着,像是在重现板书的模样。
王淑娟看他这副模样,顿时哭笑不得,嫁给眼前的这个教书匠,两人刚退休,还没开始享福,丈夫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