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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酗酒后的口干舌燥,还是凶手在犯罪前的紧张刺激,肾上腺素飙升。

他再畜生,也知道王大军这些年一直在护着自己,这种极有可能把自己牵扯出来以致于万劫不复的事,还是到他这里就了断得好。

王大军同样觉得毛骨悚然,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

特别是此刻看他的面色在酒精作用下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白布满血丝,眉骨上那道尚未完全结痂的伤痕,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紫红色。

被他盯着有些紧张,王小磊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说!」王大军毫无征兆地一拍桌子,心脏突突地跳。

这甚至要比华艺陷落还叫他紧张万分,在这种时候,王小磊如果真的像马芸激将的一样,「无所不用其极」地去任性施为,有什幺后果还用说吗?

即便他们胜了,也绝逃不过那人的狠辣制裁。

王大军从今年五月围攻光明顶被反杀后就明白一个道理:

跟问界和路宽斗,最好是干干净净地在面上,即便是打生打死,也只不过是「胜负乃兵家常事」。

一旦用了行政手段和桌面下的肮脏伎俩做干预,他会毫不犹豫地百倍奉还。

王大军紧张地看着弟弟嗫嚅和艰涩的表情,他不信兵兵能「良心发现」地主动来投,还不知道弟弟用了什幺法子。

这法子在那人眼里,可能已有取死之道了。

「我叫你说!听见没有?」王大军绕过办公桌揪住弟弟的衣领,后者苦笑的表情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

「你真的别问了。」王小磊声带里像是卡了浓痰般含混不清:「我们就这一次机会了,十四年了。。。」

他面色挣扎地擡头:「大哥,你放心,我什幺都没做,我。。。我就是顺其自然。」

「你骗鬼呢!什幺都没做范兵兵吃饱了撑的又改投门户?」

王大军气急:「你自己清楚地知道马芸是在激你,有必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吗?」

「我不是!我不是!」

王小磊被逼得没法子了,站起身来嘶吼,已经有些涕泗横流的窘状了:「这一切都是我当初带来的,路宽是我招惹的、刘伊妃是我黑的,我自己去解决,我不想连累你!」

「但我什幺都没做,我保证!一切与我无关!」

他显然是撒谎,但从此事的风险和收益而言:

他和兵兵的对话没有录音,周军只要事后想要钱就不能吐露实情。

如果真的发生了恶性暴力事件,说明兵兵没有预警,也绝不可能供出他,所有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甚至他也想好了,如果明天刘伊妃不会来,他完全可以第一时间找路老板预警,至少比被清算连累王大军要好。

至于兵兵会不会转头就告密?

周军对她家人的人身安全威胁,大花旦自己对刘伊妃的愤恨,都是他愿意冒险的原因。

再不济,范兵兵完全可以该怎幺投票还怎幺投票但不预警,他王小磊可以看着仇人痛失所爱,又有什幺损失?

他知道自己是在弄险,但这次兵行险着还没到九死一生的地步,却可以把敌人推到九死一生的地步。

为什幺不做?

他也只是个快被玩死了的蠹虫而已。

王大军脸色铁青地看着弟弟,王小磊从小就怕他这幺注视自己。

这一瞬间,酗酒、重压和濒临暴力犯罪的刺激叫他有些情难自抑:

「大哥,路宽快要把我们逼死了,我没办法的。」

「我好恨。。。我好恨那。。。」

王小磊咬牙切齿、表情痛苦,跗骨之蛆般的神经痛搅得他狂躁不已,这是前段时间酗酒放纵留下的后遗症。

华艺总裁喉头滚动,突然返身到书柜的某本书中,抽出一张略有些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王家的四兄弟在80年代的合照,四个小伙子并肩站在老式自行车旁,褪色的蓝布工装与斑驳的砖墙相映,年轻的面庞在泛黄相纸上凝固。

大军是四兄弟中的老大,小磊次之。

老四在圈中极为低调。

老三王小方在1990年就因车祸去世了,对全家的打击极大,特别是年龄相近的王小磊。

「小磊,你住院那段时间,我常常做噩梦,梦到老三。」

「他哭着同我说,大哥,你快劝劝二哥吧,别叫他再酗酒、再作践自己了。」

王大军眼眶泛红,手上却不忍使劲了分毫,生怕把弟兄四个这张唯一的合照捏皱了。

「小磊,文也今年10岁、元也今年2岁,晓蓉一个人带着他们在国外读书,他们需要你这个爸爸的陪伴。」

「还有老三。。。老三在天上也看着你这个哥哥。」

王大军把照片塞到弟弟手里:「我告诉你!我明确地告诉你!」

「这个华艺我们可以不要,他路宽想拿就拿走好了!无论能不能上市,我们把股份全部卖给他都可以,我们去国外定居!离他远远的还不行吗?」

「你千万不要信马芸的话!他和柳传之这种老贼,惯会支使别人去卖命,他就是故意刺激你,恨不得你要去跟路宽同归于尽才好!」

「大哥,我不甘心啊!呜呜呜,我真委屈啊!」

酒醉后的王小磊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蜷缩在沙发上,拿着手里泛黄的照片痛哭流涕。

「老三。。。老三。。。你要还活着该多好啊!」

王大军恨其不争,突然俯身狠狠地揪住弟弟的衣领:「王小磊,我告诉你,不要把你的出身看得多高,也不要把你自己看得多强,没有人在这个世界不受委屈。」

「他路宽当年第一部电影就被被港圈背刺的时候委不委屈?」

「被周军指使人查帐、查税,把庄旭拘起来的时候委不委屈?」

「刘伊妃被宋诅德等人造谣、变性堕胎的谣言满天飞的时候委不委屈?」

「你凭什幺受不得委屈?!」

王大军真真儿地是怕弟弟走火入魔,人在疯癫的时候是无法以常理度之的,特别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

他毫不怀疑王小磊只要敢有一点出格的举动,立马就要被路宽置于死地。

大军的语气缓和下来,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沙发:「小磊,你心里的苦我知道。」

「那一天,断的是你的腿。。。也是我的腿。」

「是我对不起爹娘,没有照顾好你、照顾好老三。。。」

王小磊的眼泪突然决堤,整张脸扭曲成一张被揉烂的纸。

他双膝重重砸在地毯上,额头抵着王大军的膝盖,喉间滚出难听的呜咽:「哥。。。是我连累你了。。。我当初不该惹他的。。。「

王小磊的手指死死攥住大哥的裤管,骨节泛出青白,似乎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鼻涕混着泪水在西装面料上洇出深色水痕。

从蜷缩抽搐的背脊看来,王小磊的脊梁,已被穿越者带来的重压生生砸断了。

窗外长安街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他痉挛的眉骨和侧脸割出血色条纹,像极了监控录像里那条瘸狗身下的血迹。

他最终还是没有说。

枭獍犹知骨肉重,魔罗殿前存孝经。

再恶的人,对亲人和家庭也有善的一面。

在风起云涌的真实商战和人性战争中,所有人都不能免俗地要在旋涡中挣扎、哭喊、凝望。

无论是路宽,还是大军、小磊两兄弟,都展现着人性光谱的两极镜像。

前者以缱绻柔情筑起守护家庭的铜墙铁壁,后者则在权力漩涡中挣扎出畸变的亲情羁绊。

人性战场从来不存在真正的胜利者,只有不同的手段、带来的不同代价、承担的不同后果。

但商业战场,总归是要有个输赢的。

无论是路宽用温柔诗篇包裹的杀伐决断,还是王小磊、周军逾越底线的垂死挣扎——

最终,都会在因果律的审判席前,现出各自的成色。

——

翌日,北平丰联大厦总部,华艺兄弟股份有限公司临时股东大会隆重召开。

这一天是2008年12月20号,农历冬月廿三。

从老黄历看——

宜:暗度陈仓。

忌:恶犬行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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