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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刘伊妃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兵兵的电话中传出,可惜回应她只剩下大花旦的失声尖叫和猛烈撞击的噪音。

地库中,刚刚接通电话的夫妻俩被可怖的撞击、尖叫吓了一跳。

因为信号原因,声音的断续显得更叫人惊悚,路老板面色大变,立刻打开车门把老婆扶下车。

「茜茜,到米娅车上去,别出来!」

接着又返身回到商务车中,拍了拍座椅催促司机:「出地库!」

心脏狂跳的路宽接通了突兀的电话,阿飞的声音伴着警笛的嗡鸣:「有两辆车突然冲出来撞翻了周军,一个是王小磊,一个是。。。」

阿飞也是刚刚下车,心神俱震地看着搜救人员砸开了奔驰CLS的车窗。

一张美艳的面容此刻惨白如纸,珊瑚色的唇膏被鲜血浸染成诡异的紫红,一缕发丝黏在额前未干的血迹上。

「是。。。范兵兵。」

车闸外执勤的民警们迅速维持秩序,增派的警员和急救正在路上,记者们发疯似得往里挤,却无法越雷池一步。

「你没事吧!」路老板急匆匆赶到,看着已经被围住急救的三辆车,上下打量着小兄弟。

阿飞摇头:「本来万事俱备,可他们怎幺会。。。」

没错,他是诱敌的靶子,不过是个异常安全的靶子。

迈巴赫经过整体改造,在纵梁前加装55°倾角的军用级硼钢梁,焊接至底盘,可以将正面撞击力分导至两侧车轮,避免乘员舱变形。

原厂铝制防撞杠替换为超高强度钢制蜂窝管,转向柱加装可压缩液压筒。

凡此种种,而且都是针对周军的萨博,应装尽装。

毫不夸张地说,刚刚如果叫疯狂的毒虫自己撞过来,在阿飞的刻意防备之下,他只会换一种死法。

从一下飞机开始,他的行踪就已经被全部掌握。

「怎幺会这样?!」怕丈夫和阿飞出事的小刘还是不顾劝阻了赶来,在路宽的怀里看着眼前殊为可怖的一幕,少女脸色煞白。

王小磊的皇冠被掀翻,变形的A柱像断头铡般压碎了他的胸腔,鲜血从嘴角涌出时,他恍惚看见大哥在雪地里狂奔而来的身影。

兵兵的奔驰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额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温热的血模糊了视线,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迈巴赫纹丝不动的尾灯,和脑海中那个男人的样貌。

很快,情况相对较好的兵兵,第一个被消防员从变形的奔驰CLS中小心翼翼地擡出。

雪粒子落在她染血的睫毛上,像破碎的蝴蝶翅膀。

距离事发才只过了5分钟,雪天路滑,急救车还在赶赴途中。

路宽和阿飞得了允许冲上前去,迅速脱了外套铺在地上,又帮她轻轻裹住。

「兵兵?兵兵?能听到我说话吗?」

刘伊妃捂着嘴上前,羊绒围巾被寒风掀起一角,露出她煞白的唇色。

孕肚抵在路宽臂弯处微微发颤,少女指尖死死攥住丈夫的衣袖,骨节泛着青白。

兵兵似乎是听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男子的呼唤,又闻到了刚刚坐在自己身边的的女孩的幽香,染血的睫毛忽闪,瞳孔在努力聚焦。

她看着刘伊妃完好无损地站在雪幕里,羽绒服下圆润的孕肚轮廓清晰,突然扯出个破碎的笑。

鲜血从她嘴角蜿蜒而下,在雪地上绽开暗红的花。

「你没事。。。真好。。。」兵兵甚至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勉力擡眼看向路宽。

「对。。。对不起,我又犯错了。」

男子摇摇头没有说话。

无话可说。

兵兵面色凄苦:「我会。。。死吗?」

「不会。」路宽慨然长叹,看着这个从2002年就为自己卖命的美艳女郎,伸手温柔地擦干她嘴角的血迹。

指腹沾上的血珠在雪光下泛着暗红光泽,像碾碎的玫瑰花瓣。

「别多想,你身边的这间公司还等着你入主、上市、更名,现在可以想一想名字了。」

众人焦急地等待急救人员的到来,路宽一直在勉力吸引她的注意力,主动找着话题。

雪粒落在兵兵惨白的唇上,转瞬融成水痕:「我还可以吗。。。」

路老板摇头:「本就是给你的,何谈可不可以。」

刘伊妃架着丈夫的胳膊平衡着身体蹲下,握着兵兵的手给她保暖。

大花旦欣慰地看着安然无恙的小刘,来不及细想她为什幺没有出现在825迈巴赫上,眼神触及她被大衣裹住的孕肚,满是温柔和艳羡。

「你摸摸,是两个宝宝。」刘伊妃发现了她的眼神,突然抓住她冰凉的手腕,掀开大衣下摆,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贴身的羊绒毛衣上。

虚弱的兵兵指尖触电般蜷缩,却触到衣料下鲜活的生命律动,18周的胎动像小鱼摆尾,隔着羊绒毛衣传来细微震颤。

「他们。。。在动。。。」兵兵的声音突然哽住,喉间涌上的铁锈味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让开让开!都退出去!」

急救车疾驰而至,医务人员才不管你是首富还是大明星,粗鲁地推开路宽和阿飞两人。

只是多看了一眼刘伊妃,似乎有些惊讶,旋即开始给兵兵测量指标。

「血压90/60,心率110,呼吸浅快。」护士迅速报出生命体征,同时给兵兵戴上氧气面罩。

医生轻按她的胸廓,兵兵顿时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右侧第4、5肋骨疑似骨折,左肩胛骨挫伤,骨擦感可疑,还需排除内出血可能。」

医生边说边示意助手固定颈托:「四肢活动正常,无开放性骨折,但右膝有明显撞击伤。」

护士已经麻利地建立静脉通道,医生最后检查了一遍固定带:「现在转运,你们谁跟车?」

担架上的兵兵似乎有些挣扎,护士见她想要说话,暂时摘掉了面罩。

范兵兵染血的指尖微微蜷缩,在担架边缘抓出几道暗红的指痕。

她艰难地偏过头,睫毛膏晕开的黑渍混着血水,在眼尾拖曳出破碎的墨痕。

「不用跟车了。。。」她有些气若游丝,喉间涌上的血沫让每个字都像浸了水的砂纸,「带伊妃回去吧。」

等到真的要被擡上车了,兵兵又情不自禁地试图去够刘伊妃的衣角,右臂却只能无力地垂下,看得刘伊妃赶忙握住了她的手。

「你们。。。你们,迟些能来看我吗?」

这句话问得极轻,像片将熄未熄的灰烬。

路老板点头:「我先去通知你母亲,迟一点我们一起过去,你安心。」

「好。。。」

他拍了拍冷面保镖的肩膀:「阿飞,你跟一趟,有事随时联系。」

「是。」

救护车鸣笛远去。

「小磊!」

路宽和刘伊妃猛然回头,在楼上听到动静的王大军也踉跄着冲进雪幕,皮鞋在冰面上打滑,险些栽倒。

他扑到扭曲变形的皇冠前,透过碎裂的车窗看见弟弟歪斜的身体,王小磊的右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折在胸前,怀里紧攥着那张兄弟四人的合影,鲜血已将照片上老三的笑容浸透。

「小磊!小磊!」王大军的嘶吼混着警笛声刺破雪幕,他徒手撕扯变形的车门,指节被金属豁口割得血肉模糊。

急救人员强行将他拉开,车中的王小磊突然抽搐着咳出一口血沫,染红的照片从指间滑落。

刘伊妃靠在路宽怀里,下意识地护住隆起的孕肚,羊绒围巾被寒风吹得散开,露出里面浅杏色的高领毛衣。

丈夫的大衣裹着她单薄的肩膀,少女望着眼前的人间惨剧,心中涌起无尽的悲悯。

这一刻,所有的立场、争斗都显得如此渺小,生命的脆弱与亲情的可贵在血色与雪色交织中愈发清晰。

这种感触,在洞悉内情的路宽眼中尤甚。

兵兵为什幺要拼死来救她以为在车上的小刘,王小磊又为什幺奉献此生最壮烈的一次牺牲?

一直到王小磊的尸体被擡出,周军的残骸被收殓。。。

这场由仇恨、野心与救赎交织而成的血色戏剧,终于在漫天飞雪中落下帷幕。

三年前野心家的不甘与屈辱,化作复仇者扭曲的执念,王小磊的断腿之痛,催生了疯狂者的玉石俱焚;

而迷途知返的兵兵,在最后一刻选择了人性的光辉,以血肉之躯阻挡了悲剧的蔓延。

尽管这种悲剧,早已被穿越者所规避。

鲜血染红了雪地,也洗刷了所有的肮脏与阴谋。

这场大戏,始于仇恨,终于救赎;

始于野心,终于牺牲;

始于算计,终于人性。

当一切尘归尘,土归土,留下的只有雪地上渐渐凝固的血迹,和风中飘散的叹息。

「走吧。」

「嗯。」

大雪纷飞中,路宽将刘伊妃紧紧揽在怀里,少女隆起的孕肚贴着他的身体,一家四口紧紧相拥。

寒风扫过雪地上暗红的痕迹,凝固的血迹很快被新雪覆盖,仿佛从未存在过。

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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