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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龙没有刻意隐瞒「微信」这个名字,因为问界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和立项思路,也注册了相关商标和版权,就等他去操刀。

这个时代,国内有飞信,有联通的超信,有电信的天翼等各种奇奇怪怪的名字,一个微信不算泄密。

只是这个微博孪生兄弟一样的名称,在小马哥耳朵里听起来却莫名熟悉。

似乎在哪里听过、见过——

上一世的2010年10月,类Kik的即时通讯应用上线15天用户破百万,对QQ构成潜在威胁。

张晓龙连夜向马画藤发送邮件,提议开发移动端即时通讯工具,后者迅速批准,微信诞生。

这一世的神州大地,太多的网际网路、电影业格局被改写,那个邮件里的微信提案已经被穿越者永远锁进了平行时空的抽屉。

历史的分岔路口,企鹅与问界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星辰大海。

马画藤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了很久,直到两小时后,刘驰平坐车从羊城白云区赶回鹏城南山科技园。

「Boss!问界那边……」

「我都知道了。」马画藤搭了搭眼皮,对着电脑操作滑鼠,「另外,张晓龙走了。」

「什幺!?张……」刘驰平大惊失色,以为他在处理OA,走近才看到是花花绿绿的蜘蛛纸牌。

这位企鹅总裁想起公司里的远古传闻,关于马画藤当年在公司创业之初资金链断裂,准备打包出售之前,也是这幺平心静气地玩着纸牌游戏,沉浸心绪。

当然,最后因为价格没谈拢,反而铸就传奇。

看来张晓龙的出走给他的触动很大。

「外面已经开始打嘴仗了吧?」小马哥关闭电脑,招呼刘炽平坐下,不算太厚的镜片微微反光。

刘总裁很称职:「新闻稿件都安排好了,网络舆论跟各个门户也通了气,面上总归不会有太大问题。」

「公司法务那边也在拿方案,如果问界起诉我们侵权,按照原告就被告原则是在鹏城中院审理,但是如果他们主张按照侵权行为地决定管辖……」

「我们就要到北平去应诉,那劣势就很大,路宽在北平……」

此去龙潭虎穴,有多少英雄折腰啊!哪怕你是南山必胜客,也免不了被一顿炮制。

马画藤摆摆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什幺意味,苦笑道:「路宽不会跟我们打官司。」

刘驰平面色一凝。

「我们不想跟问界打,因此才会通过庄旭这个沟通节点,避免双方的战略误判。」

「问界也不想跟企鹅打,才会选择在预判我们要上马『类农场』项目时,来挖走张晓龙。」

「这样一来双方扯平,谁也没有足够的动机和理由大动干戈。」

中美这样的大国之间尚且要保持正常对话,防止战略误判和无意义的互相攻讦,何况是两家「个人意志」也可以一定程度左右决策的公司?

微信是未来移动网际网路的核心抓手,重要性不言而喻,现在几乎是挖走张晓龙的最后机会,但强挖势必和企鹅交恶。

更何况现在他还在面对邪恶轴心的疯狂狙击,补贴大战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收官,至少在《阿凡达》之前,人民币战争的号角会持续吹响。

对于路老板来说,鱼与熊掌能否兼得?

可以,所以他才默不作声地看着小马哥忍不住把农场划拉到自己碗里,然后象征性地发表一下反对意见,表达立场即可。

就如今天刘驰平听到记者转述的,所谓「我很遗憾」、「我很失望」等一类软不叮当的外交辞令。

因为最有价值的张晓龙已经被庄旭带走,而此时的马画藤并不清晰这位未来「微信之父」的真实价值。

刘驰平听完这番话也是面色一凛。

他自问自己是从高盛、麦肯锡走出的精英管理者,张晓龙这样的产品经理是他的工具人,小马哥这样的大佬是他的背景墙。

作为总裁,企鹅就是他实现职业经理人价值,展示战略家风采的最好舞台。

但直至马画藤云淡风轻聊完这番话,他才发现:

自己对这样的「中国式商业江湖」,并没有清晰的认知,中国的商业环境远不是简单的对称和单线竞争。

从某种角度来说,自家这位不可能放过这款企鹅天选「农场游戏」的小马哥,和对方靠着个人威名和凶名在内地商海稳稳立足的路总,这一刻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现在的问界和企鹅不会大动干戈,否则是两败俱伤。

大家要在有限程度内保持竞争的秩序和稳态,不能像和华艺、阿狸那样直接失控到「1220周军案」的地步。

否则以这位路老板的手段,如果真的把农场当做核心战略,不会没有后手,也许现在的企鹅已经收到北平一中院的传票,逼着南山必胜客去紫气东来的帝都引颈就戮。

具体可参考早就在网际网路界引以为笑谈的「乐视网404事件」。

刘驰平在心中默默感慨:

这片土地上的人杰们,有时候面上的剑拔弩张,实则在默契地划定边界。

如同围棋中的「势」与「地」的取舍,既争夺企业利益,又避免消耗性战争,把「斗而不破」的艺术演绎得淋漓尽致。

万哒和问界是这样,企鹅和问界也是这样。

只是现在唯一让玩了一下午蜘蛛纸牌的马画藤、和骤闻噩耗的刘驰平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他路宽要张晓龙做什幺?

费这幺大的周折,挖企鹅的邮箱条线负责人做什幺?

刘驰平掏出手机:「马总,我给庄旭打个电话吧,口诛笔伐一番,再探探口风。」

之前是小马哥自知自己做企鹅牧场理亏,主动请庄旭喝酒吃饭转圜。

现在问界反手挖走了张晓龙、双方扯平,所谓帅对帅、将对将,这个沟通确认工作自然要刘驰平来做了。

小马哥苦笑:「你打就是了,正好也见识下老实人的厉害,我们不是刚刚领教过一位?」

刘驰平面色阴沉地拨通电话,还未张口就被打断:「刘总!我被你们害惨了!」

电话另一头那个敦厚温润的声音叫企鹅总裁听起来是那幺刺耳,伪君子!你踏马还恶人先告状是吧?

那天晚上老子跟你拎壶冲都冲狗肚子里去了?

「庄总,这件事儿做得有些不地道了。」刘驰平不理睬他这一套,声音略带着凌厉:「一边私下接触我们的核心领导层,一边坦然领受我们马总对你的善意、好意。」

「这合适吗?」

庄旭那头似乎传来一阵键盘滑鼠敲击声,他不疾不徐道:「我跟晓龙在四年前的网际网路大会就认识了,出于私交小聚,没有什幺不妥。」

「再者,我也很努力地把你们牧场的事情跟路总汇报、协商,我怎幺就担不起马总的好意、善意呢?」

刘驰平讥讽道:「你就是这幺协商的?现在路总当着全国记者的面说对企鹅很失望?」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片刻,随即是庄旭幽怨的语气传来:「刘总,你没在问界待过,不了解路总的风格。」

「你对我口诛笔伐可以,不认可我的人品也可以,在这之前最好先和刘锵东、高骏、钟离芳这些问界的领导层聊一聊。」

「我告诉你,问界就没有现代企业制度,路老板说的话就是圣旨,法律来了也不好使!」

庄旭罕见得有些激动起来:「我自问问界和企鹅是有共同利益在,才愿为马总去沟通。」

「领导起初是认可了,愿意和企鹅一起对抗其他竞争对手,现在你们牧场的数据太好,他又要把我拎出来问罪,我有办法吗!?」

「刘驰平,我没你这幺好的命跟小马哥这样的领导,我有办法吗?啊?!」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君子一怒……把喝茶听电话的马画藤逗笑了,是苦笑。

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位庄总还能把自己的罪责推得一干二净,话里话外还把他马画藤捧成了人间圣主。

最关键的是他踏马的是把锅往路宽身上推啊?

这全中国还有哪家企业有这样荒诞的等级秩序的吗?

马画藤不免想起阿狸创业之初的「十八罗汉」,和自家的「企鹅五虎」,每一家人治的企业都有来自领导者风格的深刻烙印。

但问界呢?

一个无论在拍电影还是做企业时都四处征伐无度的暴君;

一个看起来温润如玉、在大后方协助前者把整个问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伪君子」。

还有数目繁多的像「言必称都是自己兄弟来干一杯」的东子等独具个人性格魅力的子公司经理,共同组成了这家内地顶级企业的独特气质。

外松内紧,形散神聚。

庄旭把锅全部甩给路老板,仍旧在絮絮叨叨:

「我们从没有跟过小马哥这幺温文尔雅的领导,一踏入问界,就是风霜刀剑严相逼,路老板像一个无情的资本和工作机器,叫所有人披星戴月地往前赶。」

「刘总,你要这幺冤枉我……哎!我是真没办法了。」

他慨然道:「公司对我的处罚决定已经下来了,自今日起,我不再担任问界控股副总裁。」

「什幺?」刘驰平和马画藤听得都是一惊!

这路宽是拍电影的不假,可做戏也做得太真了些吧?

这样级别的副总裁可不是随意去职的,这将一定程度上削弱庄旭在公司里的威望和话语权,就算是装样子给企鹅看,也不至于如此吧?

马画藤看出来刘驰平对上庄旭根本不是个儿,上来一句关键信息没问出来被按在地上忽悠。

他亲自接过电话:「庄总,你没事吧?」

「马总,我这儿有些苦闷啊……要不你把我挖走行不行?我去给你打工。」

刘驰平听得眉头直跳,不自觉地紧盯着小马哥,后者也被庄旭的以进为退暂时唬住了:「这……这还是不妥的。」

可不敢!可不敢!那踏马的不是赤裸裸的宣战吗?

只能说马画藤还是胆子小了些,不像路老板这种从小在市井之中杀出来的枭雄。

他但凡敢挖庄旭,后者绝对敢放人,把庄旭当做一根钉子深深地楔进企鹅。

于是继被忽悠瘸的刘驰平之后,小马哥也无功而返地挂断了电话。

这一通掰扯,两人差点忘了刚刚打电话给庄旭是做什幺。

「马总,下面怎幺做?」

马画藤长叹一口气:「该怎幺做怎幺做,我们算是拿晓龙换来了牧场,那双方的道道和界碑就在这儿!」

儒雅内敛的小马哥罕见地一拍桌子:「给我把牧场好好做起来!把问界的农场给彻底打下去!」

他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否则也不能跟红衣教主把3Q大战打得轰轰烈烈,后者被搞得「红拂夜奔」去了香江。

「是!保证完成任务!」

刘驰平这回算是懂了,这就是两位老总划下的「战争边界」:

只要企鹅不和邪恶轴心有深度勾连,张晓龙换牧场,剩余的大家手底下见真章。

但如果你马画藤越界,不说侵权官司能不能打赢,问界绝对要利用全大陆最强的网络舆论能力和地头蛇的威力,把南山必胜客拖死。

因此,现在出现在媒体镜头前的路宽,才会给出些似是而非的铺垫措辞。

这是微微拉就弓弦,「崩」的一声,叫你听见: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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