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呢?
他看着房间内一言不发的三人,只觉得一股愁闷闭塞心中无处发泄。
吞,吞不下,吐,吐不出。
雅间内骤然陷入死寂,王建林皱眉警了眼溅到西装下摆的酒渍,李彦宏的同理心似乎暂时失效,老会长的指尖在桌沿无意识地敲击,节奏凌乱。
全场只有王四聪的表情丰富些,怯怯地缩了缩脖子,目光在众人之间来回游移,这场景比他在夜店见过的任何斗殴都令人室息。
马芸胸前的起伏平静了些,企图做最后的挣扎:「柳会长,究竟——究竟还有没有办法?或者你说说柳琴究竟遇到了什幺麻烦,我们几个能不能有帮忙的可能?」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柳传之,所有人现在甚至不知道柳琴在国外发生了什幺事,那天的封闭竞标也没有任何内幕消息传出。
「你们帮不了,也没人帮得了,这不是钱不钱的事,也不是权不权的事。」也不知道老会长是不是掌握了一些秘辛,总之一副不胜晞嘘的模样。
「我就告诉你们一句话。」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去取酒杯,恨恨地咬着后槽牙,「美国人都是不知道感恩的杂碎,不要指望他们,也不要相信他们。」
天可怜见,洗衣机这一盆从天而降的「黑水」,差点儿把老会长泼成一颗红心了。
老会长凄惨愤的表情叫王四聪看得有些咋舌,这大半个月在纽约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地产二代倒是常常去美国玩耍,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到这段时间里,老人家如同困兽般四处奔走。
他拖着年迈的身躯,在曼哈顿冰冷的写字楼里卑躬屈膝,用整脚的英语向高盛旧部求援;
他深夜独坐酒店房间,盯着保释法庭发来的电子脚监控画面,女儿消瘦的脸颊在蓝光屏幕里忽明忽暗。
王四聪感慨着自己也喝了杯酒,这一刻心里浮现出白天那个在市府台上挥斥方道的青年猛虎,
眼里燃着捕食的烈焰。
而眼前这一只,似乎牙已要掉光,眼神如今浑浊如将熄的炭火。
马芸苦笑着摇头,再无一丝跟老会长啰嗦的心思,他拿起椅把上的夹克衫穿上:「阿狸——退出泰山会。」
「各位,江湖再见吧。」
刚刚控制不住情绪的老马已经冷静下来,彻底绝望后反倒有些潇洒豁达的气度,转身就要推门离开。
回想这几年,只是先在被穿越者七年前就埋线的华艺上栽了跟头,想着跟柳会长这样的顶级大佬合作总归不好太过吃亏吧?
可结果依旧叫人心生苦涩。
他找的这位原本以为天塌下来都能顶得住的老会长,这一次头都差点被砸漏。
只可情这一世并没有个全知全能的裁判来告诉他:
你走的每一步都没有错,甚至已经将应变做到了最好,只是遇到一个处处都洞察了先机的穿越者。
非战之罪。
没有人出言留他,因为留下也不知道说些什幺。
也就是王四聪还算有礼貌地屁股微微离了离板凳,木门的吱呀声,再次隔绝了两个天地。
老会长扫视了一番桌前仅剩的王建林、李彦宏三人,看着窗外北平的夜色,眼神明灭:
「建林今年五十五,马芸四十五,彦宏四十一,你们其实都是还能摔跟头的年纪。」
梅兰芳题字的匾额在头顶投下阴影,老会长伸出颤抖的食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我六十五了「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想,路宽这个人究竟强在哪里、可怕在哪里,为什幺我们不知不觉就要栽跟头。」
「有时候是小跟头,尔后能迅速占些优势,有时候是大跟头,就像这一次的连想,想要再爬起来,几乎得折损半条命。」
王建林父子和李彦宏默不作声地听他絮叻,就当是听一个失意的老头啰嗦两句罢了,往后再合作的机会寥寥。
柳传之几杯酒下肚,面色似乎红润了些,「我摸不透答案,也不愿意相信那些讲他是什幺小神仙的无稽之谈。」
「如果非叫我讲一个最羡慕、嫉妒他的地方」
他猛地紧酒杯,青筋在老年斑间豌凸起,当即饮尽:
「我只能说他很年轻!他太年轻!」
「如果我现在是这个年纪,就算被打成一条狗在桥洞里爬,只要死不了,也能扯着嗓子喊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被李守成笑称已经被抽掉了脊梁的老会长,这句话倒是喊得洪亮,可转瞬间又颓唐下来,仿佛只是回光返照。
「再过三十年,路宽的儿子也许已经子承父业,问界依然稳健地聂立。」
「但我呢?再过三十年,恐怕早已经是一抓黄土了。」
他艰难地咽下一杯酒,浑浊的双目老泪纵横:「你们说,我还有什幺办法继续跟他路宽死扛?
「只有厚着这张老脸来求你们,给我一条路走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谁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看着老会长枯瘦的手指紧酒杯,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在老年斑间婉蜓如枯藤。
仿佛只是这瞬间的功夫又老了许多,镜片后的双眼浑浊泛黄,眼袋浮肿得像两个注水的皮囊。
几人寒暄两句便也离开了。
从去年6月马芸发起,迄今为止近16个月的「反法同盟」,正式瓦解。
老会长自斟自饮了半响,掏出手机,神情漠然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柳会长好。」
「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大麦网已经解体,马芸和阿狸现在面临无路可走的局面。」老会长斟酌道:「前几天我也跟马芸讲,现在除了你,根本没有能救阿狸的人。」
「即便是泰山会有钱,但跟问界这样的体系作战根本不是钱不钱的事,今天我们虽然不欢而散,但我相信以他的眼界会想通的。」
「你自己找时间寻他,沟通合作、入股的事情吧。」
「我想,一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应当是心志最不坚定的时候。」
电话另一头似乎有些渐渐沥沥的雨声传来,尔后是淡定的一声回答:「好,谢谢你。」
「我承诺你的有效,将来你需要资金我们可以合法合规地拆借,但有一点——」
老会长淡然道:「我知道,这件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等明后年需要回购连想股权的时候,你找一家壳公司便是。」
嘟嘟嘟·..·
小马哥需要一个恰当时机,老会长提供了这个时机,下面只看大小马之间的博弈一个猜疑问界挖走张晓龙要做通讯,一个主业上的战略形势已经被逼至墙角,他们会否、以及如何在庞大的问界体系的威逼下达成合作?(533章)
莫拉菲台风登陆鹏城,南山科技园中狂风骤雨不停,这一天企鹅总部会议室的灯光,几乎亮了个通宵。
翌日10月1号上午,天安门城楼西侧临时观礼台,镜头略一划过,已经站满了身着正装的观礼嘉宾。
临时观礼台位于天安门城楼两侧,专为庆典搭建,以红色基座配白色栏杆为主,风格与原有的永久性观礼台保持一致,确保视觉上的和谐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