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瞧了瞧一旁的吴志远,又看了看满脸关切的徐掌柜。
「你醒了?」徐青语气温和,微笑开口。
「你别过来!」
徐青不开腔还好,一听见徐青开腔,那人吓得连连后退,直往吴志远怀里钻。
「兄台莫要害怕,是徐掌柜出手救了你,他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胡说!我方才明明听到有一男一女在我身前谈话,他们巴不得我早点咽气。」那人看着面带微笑的徐青,就仿佛看到了索命恶鬼!
「大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这铺子里除了我就没别人,又哪来的女子说话声?想必是你昏迷前产生了幻觉.」
徐青笑容收敛,神情似是略有不喜。
吴志远赶忙搭腔道:「徐兄向来洁身自爱,铺子里除了他再没旁人,一定是兄台听错了!若是没有徐兄搭救,兄台你」
吕惊天坐直身子,神情疑惑中又夹杂着恍惚。
难道真是他濒死之际,产生了幻听?
「还未问过兄台姓名,兄台又为何会想不开做出这等糊涂事?」
吕惊天苦笑摇头,声音沙哑道:「我姓吕,本名高勤,原是一名讼师,外人皆称我为吕惊天.」
吴志远觉得耳熟,这下借着油灯光亮仔细一打量,才发现原来眼前寻短见的人,正是前几日在衙门口拉活,想要接下他家案子的讼师。
吕惊天揉着脖颈叹道:「才高遭嫉,我在京城时遭人陷害,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只得回到津门老家,看看能不能东山再起。」
「我本以为陈县令刚离京上任,必然是个年纪轻没经验的主,这样我也好混口刀笔饭吃。可谁曾想新来的县爷断案十分老辣,律条背的似是比我还熟,人人都服他判决,谁还会请我这个讼棍上堂问案?」
徐青闻言没好气道:「就因为这事,你就在我家门口上吊?你怎幺不去县令家门口?」
听到徐青熟悉的语气,吕惊天再次露出疑惑表情,他总觉得之前巴不得他赶紧吊死的人,就是眼前的徐掌柜。
但奈何他没证据。
「是我一时糊涂,前日夜里在同悦酒楼吃了点酒,恰好有个醉汉指指点点,他每指一个人都能叫出人名,唯独指到我的时候,说了句不认识」
「可悲可叹,想我以前何等风光,如今回到津门,却成了最不起眼的一人。」
「瞧你那点出息!」
眼看没生意可做,徐青服务态度肉眼可见的差了下来。
「人挪活,树挪死,这天下除了津门又不是没有其他地方,何至于跑我家门口上吊?你这人就没想过他日公差过来,我如何向人解释?」
吕惊天讷讷不语,半晌才面红耳赤的说道:「我是听闻井下街徐氏铺子好做善事,不管谁家人死了,都给妥善安排后事.」
这是人说的话?僵尸它都说不出这种自私又冰冷的话。
吴志远心善,给人扶起来后,又去端了热茶,好生伺候着,生怕这人再想不开。
徐青随他们去,自个则坐在太师椅上,盘手里的核桃。
等到天色微明,和吕惊天谈了半天心的吴志远忽然开口道:「吕兄,我看你熟通律例,谈吐得体,若是吕兄有意的话,我此番前往平邱县赴任,身边正好缺个师爷帮手」
「平邱县赴任?」吕惊天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