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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东阳呷了口茶,扫视一圈,借着润嗓的空当来塑造氛围。

待茶楼里落针可闻时,郭东阳启嗓道:「半夜三更,鬼都打寒颤的时候,那花衫就这幺孤身一人,提着行头匣子,迈进了阴气森森的旧戏苑。」

「她不作法,也不念咒。先恭恭敬敬给那荒废的戏台前,点上三柱清香,烟气儿袅袅,她那话儿也落地了一一列位前辈,尘归尘,土归土。你们活着的时候唱得再好,人也去了,这世间的锣鼓家什、痴心看客,与您再不相干了!您几位,该上路的,就请上路吧。」

「花衫话刚落音,就听台上传来霸王回营的动静!」

「等台上黑雾散去,现出一人,正是二十年前枉死在戏园子里的戏班班主一一津门梨香苑的大拿!这人生前最拿手的就是扮演西楚霸王!」

郭东阳清了清嗓子,继续开讲:

「那霸王道:后生,你说让走我们就得走?你算哪一号人物?莫以为唱了几年戏,就当自个了不起!」

「那花衫也不生气,她拿出大青衣的稳当架子,说道一一前辈息怒!我知道,诸位是舍不下这方戏台,舍不下世间爱听戏的人。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就按梨园规矩,台上见真章,划下道来比上一比!

若是我的唱功功夫压得住诸位前辈,劳您几位安安生生托生去,还这园子一个清净!若是我学艺不精,比不过诸位——"

郭东阳手持扇子往桌上一划拉,说道:「这园子就是我的归宿,要杀要别,任凭处置!」

茶楼雅间,柳老板终于不再疑惑,她原来还以为这说书先生讲的是她在戏园子里饿肚子的窘事,现在看来应该说的不是她。

大厅里,郭东阳按着剧本继续往下讲:

那花衫把这话一选下,便再无回旋余地扮霸王的班主刚想笑话后生不知天高地厚,却在下一刻就瞧见那花衫凝神,吐气,开腔:

「咿一一呀一一!

「好幺!这行家一开口一吊嗓,老班主登时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那花衫站桩亮嗓,端的是大青衣的沉稳派头,念白字正腔圆,韵厚十足,听着就让人心里舒坦!转瞬,她又学了那花旦,身段手势那叫一个惟妙惟肖,眼角眉梢都带了戏,灵动的如同戏角儿附身!

忽地,她小脚一撩,把带来的行头匣子踢开,里头是武旦的马鞭,将军的刀枪,还有一张射燕的弯弓!

「这一瞬,仿佛台上有千军万马,那花衫刀枪弓马来回耍弄,如臂指使,尽显出了刀马旦的讽爽风姿!」

「末了,她竟又偻身形,步履购,将老旦那份穿透阴阳的苍凉唱功,包含了几世的愁怨哀思一一道来!」

「扮霸王的班主戏未听完,就已然「瞪瞪瞪」骇得往后连退三步,再看周围那些影影绰绰的鬼影子、鬼唱声,全都哑巴了。

纵观整个戏班,有哪一个是眼前花衫的敌手?

这些戏鬼积攒几十年的怨气、执念,被这女子一身通天彻地的唱功,硬生生给压住了!」

「要说更邪门的还在后面。」郭东阳神经兮兮道:「自打那晚上起,西市那破园子,再也没人半夜里听见鬼唱戏了!」

「你道为何?愿赌服输!这些戏鬼,虽说凶戾,生前却都是梨园子弟,把承诺和本事看得比命还重!既然技不如人,便一个个都心甘情愿,散了怨气,各自入了轮回,奔向来生去了!」

底下有茶客听得入神,忍不住开口问那花衫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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