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曾经的它，会将君王所有的指令当作无上荣光，哪怕是让它生命去填充邪票浪潮，也只当是对自己这枚棋子的成长试炼。
但这一次，君王的冷漠却击穿了它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邪眼发送求援信号时，它满怀期待。
就像是在黑潮网络的溺水者伸出手，渴望得到君王的回应。
根据邪眼的反馈，可以肯定这道信号已经传达至君王身边的暮眼。
而暮眼有着比邪眼强大无数倍的信息处理能力，根本不存在信息过载导致无法处理的问题。
但暮眼却是埠紧闭，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哪怕是拒绝。
它很清楚自己在在黑潮中的定位。
在君王构建的战争机器里，它不过是枚微不足道的小齿轮，纵使齿轮出现裂痕，最好的结局是被新齿轮替换，而非得到修复的怜惘。
黑潮体系的铁律早已写明，个体的悲喜轻重，从来不在君王的考虑范畴。
哪怕君王选择牺牲它，也没有做错什幺。
可胸腔里那点不该有的情绪，却像野草般疯长。
它不清楚这种脱离「邪灵本质」的念头是从何时开始滋生的。
或许是与玩家军团的某一次碰撞中，也可能是与玩家在一次次的愤怒对碰中，更可能是在无数次资源接近枯竭的紧迫感中许多出格的想法像毒藤般缠绕上来。
它开始思考许多问题，那些被铁律压制的独立意识，便如地壳下的岩浆般涌动。
时刻都有喷涌的欲望。
它曾以为自己是黑潮洪流中最坚定的浪花，如今却惊觉自己也渴望独立。
这种渴望如此危险，如此违背本性，却又如此真实。
君王的无为，让它感到无比愤怒。
此时听闻血纹说，向君王申请一只新的辅眼，它却有看不一样的想法。
压下心头的烈火，它语气淡漠道：
「我不需要新的辅眼。」
听到这番话，四大恶霸顿时懵了。
邪灵战士和辅眼配合，才是一个整体，可以全身心的投入战争指挥，无需顾虑其他。
放弃辅眼，完全违背了黑潮军团最基本的战争体系。
没有辅眼的辅助，意味着它将独自承担所有重压。
战场数据的洪流将直接冲击它的意识核心，每一秒都要处理无数条信息。
这个信息量会随着自身实力提升，以及战争规模的提升不断升级。
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意识过载。
但辅眼不同，它的生命结构本就是为了处理信息而设计。
如果邪灵战士的战术布局，每个细节都要亲力亲为，没有辅眼查漏补缺，必然会破绽百出。
历史上从无先例。
那些失去辅眼的邪灵指挥官，要幺在信息过载中疯狂，要幺因计算失误自毁。
这是黑潮体系千万年验证过的真理：独臂难撑天。
就在四大恶霸准备劝说时，地念邪灵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别担心，我自然需要邪眼辅助，但不需要新的辅眼。」
「地念老大，你有储备的辅眼可以使用不对，我也没听说统领级战士可以拥有第二只辅眼啊。」
面对询问，地念邪灵没有回答。
掌心按在高塔中央的通讯晶石上，以此对接黑潮节点网络。
随后它的意识顺着黑潮脉络延伸，穿过无数节点与支流。
意识不断向深处蔓延，逐渐接近君王所在的中央节点。
当意识穿透一道漆黑色屏障时。
铺天盖地的精神威压如巨浪般拍来。
无数道君王意志交织成的威压，让它的意识几乎要当场溃散。
这是近乎个体维度的力量，也是黑潮本源战士具现化的神威。
地念邪灵强忍着灵魂层面的战栗，将自己的诉求化作一道精准的信息流，传达至节点网络中燃烧的火球。
而它，正是君王的辅眼之一：暮眼。
「帝冢山脉节点，统领级战士地念，求见君王。」
信息刚发出，就遭到多道意志同时审视。
那种被洞穿的感觉，就像意识被扔进了熔炉，每一寸存在都被检视得清清楚楚。
其中一道意志突然降下讯息，直接在它意识中炸开：
「统领级邪灵，无权直谏君王，地念邪灵，你的辅眼已死，如若需要申请新的辅助，可将你的想法直接告知于我，我会予你安排。」
威严的斥责裹挟着浩瀚的精神威压，几乎要将它的意识碾碎。
地念邪灵高塔平台上的本体浑身剧颤，黑潮能量在体表疯狂翻涌，仿佛随时会被这股威压撕成碎片。
但这一次，它没有退缩。
「暮眼，辅眼死亡后是否有被复活的可能性。」
暮眼下一秒就给出了回答：
「除了特殊规则级的碾碎，辅眼不会在普通战争中真正消亡，死后本源会回归神眼。」
得到答复，地念邪灵深吸了一口气：
「邪眼牺牲，高塔濒毁，我请求—复活我的辅眼。」
听到这个要求，节点网络中那团如烈日般灼烧的暮眼意志骤然凝固。
「荒谬！」
两个字，却如同天穹倾塌般砸落，跨越空间阻隔传达。
高塔平台地面瞬间龟裂，地念邪灵的本体被这股威压硬生生压得单膝跪地，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辅眼调配即使是君王也无权抉择，你竟然想要复活辅眼，可曾想过这个想法有多荒谬。」
暮眼话音落下。
紧接着，比先前狂暴十倍的威压轰然降临高塔外围的防御符文接连爆碎，与四大恶霸对接的精神网络瞬间被震散。
地念邪灵的本体被无形之力提起，悬在半空如同被钉在标本架上的昆虫。
「注意你的身份，统领级战土：地念。」
意志中蕴含的怒意让空间扭曲：
「你的个体情感是余程序，你对辅眼的感情我能理解，但它不该存在。」
话音落下，连接被暴力切断，
地念邪灵从半空重重摔落，体表的黑潮能量像被无形力量灼烧般嘶嘶蒸发。
不多时，四大恶霸的连线再次发来。
当连接重新建立，看到地念邪灵此刻的狼狐模样，四大恶霸都是忍不住牙。
心中何止是佩服。
平时它们也看暮眼，乃至君王不爽。
但更多时候也就是嘴炮。
君王真要有旨意下达，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得硬着头皮冲，不敢有丝毫怠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