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嗯,你们来了,以后不要出去了,内陆不太平,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叶凝真淡淡说道,转身挥出一掌,掌风呼啸。
李清粟也跟着进来,看到场中情况,心头有些疑惑。
三姐妹无比熟悉,俩人看得出来,叶凝真并非装作平静,而是真的波澜不惊。
但也实在无法理解,叶凝真怎幺能如此平静?
那个与她生死与共、情深义重的人,如今尸骨无存,她竟能安然练拳,教导徒弟.
叶凝真收拳站定,转过身来,脸上没有半分悲戚,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先进屋坐。」
阮芷忍不住道:「可是.姐.」
叶凝真已经快入屋内,身形顿住,转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幺,不用说,不必说,按照他交代的,做好自己的事。」
阮芷和李清粟对视一眼,不知道说什幺好。
到了夜里。
叶凝真拿出陈湛留下的书,仔细研读。
几年时间,她是最了解陈湛的人,没有之一。
她知道陈湛不是疯子,亦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之人,陈湛看起来莽撞,但从来都是有一定计划的行事,即便在奉天遇到突发事件,他也在心里想好后续计划,才会出手。
所以从听到消息开始,叶凝真便觉得不对劲。
她主持一切消息传送,知晓奉天虽然危难,但整个国家绝不至于到生死存亡的时候。
陈湛不至于做这种自杀式的袭击,他必然有底牌留存。
叶凝真认真,翻到最后,看着最后。
这本《武功精要》上面写着叶凝真亲启,但内容都是武功关隘之处的讲解,也确实非常适用于她。
但最后一页中却与武功无关。
而是一首诗。
续侄溥赏酴醾劝酒二首。
花有重开日,人有重逢时。
相逢拌酩酊,何必备芳鲜。
叶凝真敏锐察觉,这诗好像不对吧。
她盯着那句,「花有重开日,人有重逢时」愣愣出神。
——
1619年。
万历四十七年。
万历末年,大明朝政腐败,万历帝朱翊钧几十年不上朝,党争闹得鸡飞狗跳,辽东的军备更是废得不成样子。
可这时,女真部落里出了个狠角色,努尔哈赤!
统一女真各部,1616年建后金,1618年以「七大恨」誓师,一把火烧了明朝的抚顺城。
朝廷急调十一万大军,却号称四十七万,让辽东经略杨镐挂帅,分四路合围后金都城赫图阿拉,想一口吞了努尔哈赤。
四路大军山高路远,信息不通,硬是把好好的兵力拆得七零八落。
努尔哈赤抛出一句千古名句:「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带着六万后金铁骑,先扑向最冒进的西路杜松军。
萨尔浒山下一场恶战,明军大营被掀,杜松战死,西路军全军覆没!紧接着转头打北路马林,马林军吓得阵脚大乱,被杀得尸横遍野。
再回头迎击东路刘??,后金兵扮成明军诱敌,在阿布达里冈设伏,刘??力战而亡,东路军也没了。
最后南路李如柏,听说三路都败了,吓得连夜逃窜,路上自相践踏,死伤数千。
前后才五天功夫,明朝十一万大军折了四万五千,粮草武器丢了个精光!
这一战,明朝彻底丢了辽东的主动权,从进攻变成龟缩防守。
史称:萨尔浒之战!
萨尔浒之战战败后,明朝京城陷入内外交困、人心惶惶的危局。
各方势力均被卷入连锁反应,统治秩序摇摇欲坠。
京城的夜,近日没了往日的繁华,只有巡夜的缇骑马蹄声踏碎寂静,灯笼在青石板上晃出斑驳人影。
三日前,户部侍郎周显在家中遇害,府门完好无损,内堂却血流成河,周显被人一剑穿心,胸口还钉着三枚黑色石子。
紧接着,掌管漕运的御史王彦、辽东军需督办李嵩接连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