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景祥没想到女儿会给出这样的回答,意外的同时眼底浮现一抹喜色。
但未等他喜上眉梢,女儿的声音便又从他的耳边响起,而她的语气却忽然变得阴冷。
「当初在先贤圣地,季忧在冲境途中遭遇暗杀,我始终无法查到那人的来处,但有件事我却很清楚,那就是他死后谁的获利最大。」
颜书亦说罢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冷意:「人族大劫在前我不可为私恨引起内斗,但我永远不会忘了此事。」
颜景祥的笑容瞬间消失:「你————」
「父亲,问道宗或许觉得就算仙宗同盟,相互之间也亲疏有别,心中忧虑,但他们打错了主意。」
「糊涂,如今人族危若垒卵,若得问道宗相助,你又何需每次都出去拼命,那个死去季忧呢?就算他现在没死,现在又能为你做什幺?!」
颜景祥说到激动时忍不住站起身来:「书亦,你当初就选错了,如今再错定然会后悔的!
」
话音落下,平静的小院中忽然传来一阵稚嫩的啼哭声。
颜书亦瞬间将女儿抱起来,没有再理会父亲的话。
但这和无言以对不同,她只是觉得说再多也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
她当初喜欢上季忧,从来都不是考虑他能给自己什幺,但如果真的从这里论,那幺没有他奋不顾身地闯入天道祭,或许她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眼见着女儿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颜景祥拧着眉离开了小院,重新回到了主院之中。
商希尧并没有离去,仍在喝茶,此时看到颜景祥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并不顺利。
他虽然觉得不能太心急,但此时也忍不住升腾起一团怒火,心道我好歹是亲传圣子,你为别人生了女儿我都不嫌弃,怎幺能轮得到你挑三拣四!
不过尽管如此,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他知道,颜书亦不接受他,但颜景祥会,灵剑山门人也会。
毕竟这种生死大劫之前,谁也不会拒绝一个更强的盟友,他只需要待在这里,哪怕什幺都不做也会得偿所愿。
与此同时,与颜书亦闭门长谈的尤映秋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此时的她正点着油灯,俯案于桌前,斟字酌句后轻轻落笔。
「遗族战意凶猛,不死不休,我人族此次虽防守成功,但一直被动也绝非良策。」
「最重要的是,即便防守再多次,我们也不过是为族群延命一瞬,但当遗族圣皇准备完全,开始炼化天道,我们仍旧会在劫难逃。」
「为今之计,唯有削弱遗族的至强战力,我们才能有反攻的可能。」
「我曾演算天机,人族尚有一线生机,而诸位也仍有仙缘在身,而今族群能否延续,天道可否重归,机会皆在诸位身上,望请三思。
将信笺写完,尤映秋轻轻将纸张擡起,袖里清风忽现,将上面的字迹迅速吹干。
然后她从袖中掏出了两枚印章,一枚是自己的,一枚是灵剑山小鉴主的,而后结结实实地印在了纸上,装入信封。
而像这样书信,她的桌面已有两封。
待到封装结束,尤映秋捏着这三封信走到院外,唤来了秦掌事,将信交了他。
正在此时的左丘阳从后院而来,看了一眼那匆匆离去的秦掌事不禁开口:「这样做会有用?」
「鉴主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可他们恐怕不会愿意冒险啊。」
「我一开始也是这幺想的,但是鉴主的一句话点醒了我,她说再拖下去全族都会死绝,但先死的那个绝对不会是我们。」
与此同时,出了门的秦掌事立刻将书信分给了坐下的掌事院弟子。
其中两封被快马加鞭地送去了东面,一封被送去了西面,至于最后一封则被送去了东北。
首先接到信的是山海阁,负责传讯的弟子匆匆上山,而后将信笺层层递交,最后被副掌教霍金送到了掌教寝宫之中。
漆黑的大殿之中,山海阁掌教正端坐殿中。
他的皮肤已经灰青一片,毫无血色,腐朽之气在整座大殿之中蔓延。
彼时的霍均接过了信笺,展信默读许久,而后将信递给了自己的弟弟。
霍金接信扫过几眼后擡头:「尤掌教这是何意?」
「他是希望我下次能亲自出手,杀掉一个。」
「兄乗————意下如何?」
霍均擡眸看向窗外的无尽夜色,久誓不语。
遗族天道压制了如今的天道,让你升一事暂不可为,可他的肉身已经腐朽不堪,无法再等下去了。
毕竟他若是真的在此界褪去肉身,而无法凝成仙体,他早晚都会魂你魄散,唯一的可能就是杀退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