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是在机械式地阐述着一个流程。
可当最后那句话落下之后,整个北城门的所有修仙者顿时爆发出了激烈哗然。
“遗迹,邪尸,妖人,这一切竞然都是你们做的?!”
人群之中赫然爆发出一阵惊恐交加的厉喝,所有人的眼神都是一阵巨变。
岐岭的郑家老祖炼化众生,千年世家的联手行祸,还有如今的遗族复生,这些几乎都是灭世之灾,但他们从未想过,原来这些事情之间是有关联的。
此刻,就连颜书亦此刻也忍不住凝住了眼眸,凤眼之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从遗族复苏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月,无数人失去了家园,可他们其实到现在都没有调查清楚遗族究竞是如何复生的。
直到贺靖元的话音落下,他们才发现原来遗族的复生原来已经在极早的时候埋下了伏笔。
“你们为何要复苏遗族?” 颜书亦以锋利的目光看着他。
“回鉴主大人,我们没有想过复生遗族,我们只是想毁掉灵剑山在内的所有仙宗...... 但我们被骗了。 “贺靖元抿了下干涩的嘴角:”太常年间,我们在镇北军中集结,结识了得到天书院前代守夜人传承的方若明,吾皇以他为核心策划了最终的布局,他告诉我们,撑裂先贤圣地的力量就是来自于人族气运,等到先贤圣地被修复,我们就可以取出那部分气运,清洗整个世界,塑造新的制度,可我们没想到,那时的吾皇早已被遗族王臣的神魂所取代,他那个最终布局是骗我们的, 先贤圣地打开之后没有什么新的世界,而是彻底释放了被镇压的遗族。 “
听到这里,无数人都被震惊的哑口无言。
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曾镇守过先贤圣地,抵御过遗族,也曾亲眼看到方若明忽然倒戈,杀掉守卫军试图在圣地被修复的那一刻抢先入内。
可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事情的全貌原来是这样的。
一个镇北军,一个司仙监,一个大夏皇室,这些被仙宗及世家视为工具的存在,短短十年竟然策划了今日这灭世之局!
“我不关心这些,我问的是匡诚呢。”
此刻,季忧缓缓开口。
他才不管什么布局,不管什么所谓的新世界,不管他们是不是被骗了,他只想知道那个人心惶惶的书生有什么错。
他们为什么要把他杀了,他明明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他能做什么呢?
贺靖元沉默许久后开口:“我们当年为了研究如何利用遗迹的力量,曾收集了一大批的婴孩,通过税奉渠道掩人耳目运入京中,其中有一位侍郎专门负责此事,实验结束之后,我们将其灭口,但没想到他却私藏了一份运输备案埋在了自己的院子里,而那个侍郎的院子后续被分给了司仙监提司匡诚, 楚家老祖前往天书院夺器,与天书院掌教的一战毁掉了春华巷,匡诚在修缮院子的时候找到了那份运输备案,于是他和木菁联手,查到了我们的头上。 “
”尸体呢?”
“我不知道,我无法下手,是陛下派人处理的。”
季忧轻念了一声原来如此,而后便陷入了沉默。
他早就说了,赶紧修那个破院子,他就是不去,又是忙着救灾,又是忙着到处奔波。
可若是早一点修好院子的话,找出那份运输备案的时候他或许还没有因为冲境而被锁死神魂。 他也不需要住在人家木菁家中那么久,和人家关系越来越好,最终把人家也一起拉下了水。 什麽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啊,我他妈骗你的啊,你个傻逼,你一个凡人,你拼命啊。 当年从玉阳县离开的时候你不是说了麽,你只是想官至四品,然后让家中后辈能够有个机会修仙而已不是麽。
去做就好了,干嘛要管这些事!
季忧忽然开始不断喘息,眼眸开始变得血红,整个身躯都在颤抖。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如同当年绿柳河岸,无数警车开到河边一遍遍打捞尸体时,那个坐在草地边什么都做不了的他一样。
“季公子,我因无知残害了忠良,早就无意苟且偷生,活到现在只是想把我司仙监二位提司的遗孀救回,如今事成,我自该以死谢罪。”
仓郎!
贺靖元提起了手中的长刀,朝着自己的脖颈抹去。
但就他的刀锋触及脖颈的时候,一道指光倏然间飞射而出,金戈相撞的火花四溅之中,那柄刀被当廊打落。
此时的贺靖元被震得手骨阵痛,但却顾不上裂开手背,愕然地看向季忧。
而同时愣住的,还有在场的其他人。
“大人,你也是被蒙骗的,无知者无罪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