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季忧看来,这个欺骗了他们所有人的谋划不一定全都是假的。
一个原因是他斩杀楚河的时候,曾亲耳听到过他说他们动手之前斩断了人族气运与天道的链接。 另一个原因在于先贤圣地开裂的时候季忧到过这里,也确实从裂缝之中拿到了一缕气运,说明先贤圣地当真是气运撑开的。
司仙监也好,镇北军也好,包括方若明,他们能够在十几年间一直在暗中推动整个局势且未曾暴露,就足以说明他们不傻。
虚假的谋划会漏洞百出,很难骗得过他们,只有一件真实的谋划才能让他们十几年如一日地坚定执行。 所以季忧相信,这个谋划中关于气运的说法绝对不是假的。
那么既然守夜人可以融合气运,他自然也可以。
他家的那个傲娇鬼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而没敢说,直到季忧将归还圣器的事情交代给她,他们才清楚彼此都想到一起去了。
遗族圣皇太强大了,根本就不是奋不顾身、前赴后继就可以战胜的,他们需要一份超天的战力,而唯一的机会就在此处,这也是为何他没有随军前去,且把圣器归还的原因。
他需要时间去寻找气运,也需要时间融合气运。
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希望执器者能有足够的力量撕开遗族大军,拖住遗族圣皇的行动。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季忧几经环顾,而后轻轻伸手,掌心之中浮现出一抹游鱼一般的金光。
这是当初先贤圣地开裂之时,他从妖族与蛮族的围攻之中抢到的一缕破碎气运。
原本不知道该怎么用,就一直存在身上,此时倒是有了用处。
因为人族气运作为一个整体,相互之间必然是有感应。
果不其然,随着他释放了那缕气运,这游鱼般的气运之光就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一样,在颤抖之中朝着西北方轰然飞去。
见此一幕,季忧微微凝住了眼眸。
因为那游鱼飞去的方向是整个先贤圣地中破碎最为严重的地方,整个空间都已经被虚无占尽。 如果先前的那些还可以称之为裂痕的话,那么此处只能被称作坍塌,根本无从通过。
此时的季忧想起了颜书亦,想起了元采薇,想起了封阳,想起了家中的女儿,也想起了那个书生,沉默半晌,而后迈步走向那片虚无。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季忧此时很想吟诗一首的,但想了半天也只有一首孤勇者入脑。
而在哼唱几句之后,他猛然祭起了手中的洪炉。
那尊天地洪炉顿时在一阵狂鸣之中冲天而起,倾泻出无数丹光轰然地附着在了季忧的身上。 同时,他也已经将浑身气劲催发至巅峰,随着那游鱼之光的方向,狠狠冲进了那片无尽的虚无之中。 刚刚闯入那虚无间,季忧就感受到了一股近乎要撕裂他的力量横冲而来,此时,护住他的丹光就像是被煮沸了一样开始疯狂迸溅。
“噗!!”
随着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季忧僵直了身形,衣襟之前仿佛开出了无数红梅,娇艳而妖异。
沉默许久,季忧再次迈步,于强大的碾压之中狠狠向前。
而每当他走出一步,他肉身、意识就在被不断重创,以至于他的视线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再加上虚无本就是一片黑暗,更让他难以视物。
“青年自有青年狂,身似山河挺脊梁.........”
“敢将日月再丈量,今朝唯我青年郎......”
“敢问天地试锋芒,披荆斩棘谁能挡......”
此时季忧想到了更为合适的一首,满嘴鲜血地哼唱着,继续忍受着那几乎要碾碎他脊骨的疼痛继续向前挪动。
不过在不知走了多远之后,他开始隐约看到一抹光亮。
每往前一步,那抹光亮就变得越发刺眼,而从气息之中,他能感受到那和自己抢到的那抹气运碎片近乎同源。
季忧感觉自己的呼吸正在变弱,于是伸手唤出了储物葫芦之中的药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