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事之前,有人会犹豫,会等待,会志志,会对未知之事望而却步,会选择先旁观别人该怎幺做的。
但一旦这件事有了开头,事情便水到渠成了,而吴镇就是这个开端。
通过他这一战,等待挑战的其他通玄境便会知晓失去了灵剑山剑道的季忧其实很弱,远没有他威名所传的那般吓人。
即便不用灵剑山剑道,季忧仍旧能胜,但他的手段也不会太多。
这一场下来,对于季忧如何应对,如何拆招,众人也差不多可以心中有数了,届时剑招拆招,没了牙齿的老虎又还能如何。
此时,吴镇擡头看向了季忧,随后周身灵光隐隐浮动,体内的护体丹药开始起了作用,令其周身的灵气结成了一层模模糊糊的光层。
随后他又取出一只扁平的方盒,这方盒通体镂空,中间有一颗被打磨圆润的灵石,被其嵌在了腰带之上。
「那是什幺?」
「法器,相当于另一个灵元,但没有什幺辅助效果,只能帮助修仙者快速补充。」
陆清秋开口,对发问的曹劲松解释了一通。
又是穷人没见过的东西,曹劲松微微皱眉:「这也太犯规了———
班阳舒抿了下嘴:「规则就是这样的,没办法。」
陆家姐妹将眉心皱起,心说这种灵器可不便宜,而且不好买。
不然话,当初那些被派入岐岭的弟子便可以人手一个,来抵御煞气对灵元的压制了。
她们不太了解吴镇这个人,但却十分了解云州吴家,一个连灵石商会都加入不了的世家,能有多少的财力可见一斑。
吴镇不会得到这般支持的,即便是天道会有可能让他突破此时的瓶颈,可这也只是预选。
明眼人都知道,即便是他能守擂五关,进了天道会,进入前十的机会也极其渺茫,家族投资一向都是希望立竿见影的,所以这法器的来源应该是有古怪的。
陆含烟此时余光不禁扫到了旁边的方锦程,便见对方露出一种怨毒中带着兴奋的表情。
未等陆家二小姐露出厌烦,一阵铜锣声忽然响起,擂台赛正式开始!
刹那之间,吴镇周身都开始掀起了狂烈的灵流,虽然其气息不如石君昊和杨子津,但仍旧是让周围的外院弟子感受到一股隐隐的压力。
但更多人的注意力,其实还是集中在季忧的身上。
此时季忧从剑鞘之中拔剑,手臂的肌肉微微鼓起,同时有一股灼热的气息开始透体而出。
不过他这气息并不强烈,甚至显得沉闷,声势甚至比不上对面的吴镇,似乎只是一次简单的拔剑。
这和当初与楚河对战,气势汹涌的那个季忧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下一瞬,吴镇猛地踏地前冲,手中铁剑陡然向前横斩。
澎湃灵气瞬间汇聚于剑鞘之上,如汹涌浪潮般呼啸翻涌,直取季忧。
而季忧这时也缓缓擡起剑,从手臂直至肩膀的肌肉在刹那间紧绷如弦,强大力量于手臂间迅速凝聚,随后举剑而起,还是普通的举剑。
但在其擡手的一瞬间,随着「嗡」地一声,一股灼热的气浪骤然狂舞。
众人的目光其实是追随先动的吴镇的,此时却猛然转头,瞬间睁大了眼睛,
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危机感。
但这并不是威压,因为威压是从外袭来的,是来自于天人感应时所产生的,
来自于天道的威力。
而这种感觉,却像是由内而外产生的一般,来自人族对外界的本能警觉,瞬间让头皮开始不断发麻,甚至有些境界低微者忍不住开始浑身战栗。
此时,季忧手中的铁剑挥下,其整条手臂的骨骼发出弓弦拉满的弓臂震颤声。
原本还在静止的空气一瞬间被分挤两侧,滚滚气浪间尽是被切爆的闷响,而那剑锋,切下时已然红透。
当唧!
一阵刺耳的碰撞声,干脆的铁剑斩落。
已经携剑冲到近前的吴镇戛然止步,瞬间僵在了台上。
他先是以斩剑之势冲过去的,带着浓烈的战意,似乎非胜不可,神佛难挡。
可在过程之中忽然就换了横剑,做出防守之势,当季忧的剑落下之时,便是直接斩在了他的横剑之上,当唧声便由此而来。
距离较近的,如提早赶来的陆清秋和陆含烟,只觉得那「当唧」声响起的时候,脚脚被震得一阵发麻,珠圆玉润的脚趾都忍不住蜷缩在了一起。
再看吴镇,此时他仍旧是横剑于顶的姿态,却久久未有动作,仿佛僵在了台上。
见到这一幕,长老阁的人突然多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却不明白这预感来源于何处。
随后就听到台上传来喀喇一声,嵌在吴镇腰带上的那件法器突然裂开,碎了一地,护体丹气形成的灵光如薄冰遇到烙铁,瞬间溃散。
接着就是「砰」地一声,吴镇口鼻溢血,直挺挺地仰倒在地。
场间,一片愣然。
【就算他不用灵剑山剑道,我也只有六成胜率。】
【没了灵剑山剑道,季忧就是个没牙的老虎。】
【陆小姐别忘了,后面还有五个。】
【哪怕季忧第一场仍旧可以艰难获胜,但他的手段也不会太多了,随后见招拆招—·】
【开始是最困难的,但一旦开始了,便不会再有人怕那个不能使用剑道的他。】
雅雀无声了几息之后,整个登仙白玉台都瞬间进发出了强烈的惊呼。
方锦程的脸色骇然大变,而赵云悦则是美目狂颤,就连一向风轻云淡的内院长老也修然睁大了眼睛,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没有什幺陷入苦战,没有什幺侥幸能胜。
没有什幺见招拆招,更没有什幺无法使用剑道后的手足无措。
有的只是一次挥剑,举起,回下,干净的像是稚童挥舞木棒。
以陆含烟的感觉来看,那一剑甚至还不如季师兄打臀儿来的迅捷,却直接斩废了一位通玄。
没人关心吴镇是不是死了。
甚至连掌事院弟子都已经忘记了敲锣,只顾着死死盯着台上的那个身影。
季忧此时握紧了自己的剑柄,回味着方才出剑时那种斩断一切的感觉。
是力量,纯粹而质朴的力量,源自他自身,随后在那一刹那毫无保留地斩出。
正因如此,他的周身既没有天人感应时所带来的威压,也没有灵气疯狂堆叠而形成的汹涌气浪,甚至在境界运转时都未曾出现那种恢弘磅礴的气息弥漫。
有的,仅仅是从他融道级肉身之中骤然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
这股力量联动着他的骨骼与肌肉,使得他这挥出的一剑,仿若巍峨高山轰然压下,带着无可抵御的威势。
这股力量自骨髓深处喷薄而出,让每一寸骨骼都震颤共鸣,每一块肌肉都鼓胀紧绷,使得他这挥出的一剑沉若千钧,但没有一丝力道外泄。
爽了,但没全爽。
因为对手太弱了,他那柄剑以透力为主,并未真的顺势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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