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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的风力舆论,为此吵得不可开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说服不了谁。

「天下困于兼并,还田,从来都不是什幺牺牲乡贤缙绅,而是还债!这些乡贤缙绅、势要豪右手中累累血债,朝廷没有代万民追索他们的罪责,本身就是为了天下安定!」

「要我说,就不要执行什幺还田,讨论什幺时候还田了,而是均田!直接白没侵占的田亩,将田土还给农户!」大明著名自由派魁首李贽,站在太白楼,面色涨红,举着手奋力的说道。

李贽觉得还田这种手段,还是太温和了。

可考虑到陛下是继承大统,均田这种手段,也确实不太合适。

李贽和另外一名江南大儒高攀龙在辩论,二人在风力舆论场上,可谓是针尖对麦芒。

尤其是高攀龙治学矛盾说和阶级论后,和在江南完全两样,言必称矛盾,而且和多数意见篓子不同,高攀龙非常喜欢阶级论,并且对阶级论十分的推崇。

高攀龙认为阶级论三卷,阶级、分配、斗争,是解决任何矛盾的不二法门,是治国之纲常,他觉得任何士大夫都应该精通矛盾说,而任何一个官员,都应该精通阶级论三卷。

因为深翻和翻身引发了一轮风力舆论上的冲突,李贽和高攀龙的观点再次形成了区别。

「天下没有掉下来的馅饼,还田已经是朝中拿出来的最好办法了,不制造更大的社会风波,去改变阶级之间的鸿沟,你说的均田,我不赞同。」

「而且还田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也就是商品经济初步形成,脱离了这个基础去讨论还田还是均田,没有任何益处,尤其是对百姓而言。」高攀龙坐在椅子上,他并不激动,语气平稳。

对于是否以小部分人,即乡贤缙绅为主的地主阶级为代价,换来进一步发展,二人认为有必要的。

高攀龙和李贽最大的争议点一共有两个,第一个是李贽认为应该均田,而非还田,而且他认为应该立刻开始推动天下还田,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个府一个府的做;

高攀龙则主张事缓则圆,认为应该还田,而且要缓步进行,在不合适的地方推行不合适的政令,是在害民;

「你怎幺不去贵州均田呢?」高攀龙看着面色通红的李贽,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李贽嘴角抽动了下,高攀龙擅辩确实不那幺好对付,李贽只好说道:「云贵川黔有很多的土司,并不适合推行还田为主的田策!那边甚至连田制都没有。」

「那甘肃呢?」高攀龙继续问道。

「甘肃连个地主都没有。」李贽沉默了下,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高攀龙这才站起来,对着太白楼里所有的儒生说道:「大明很大,地域广袤无垠,天南海北,各不相同,因为自然禀赋不同,发展不均衡是完全正常的,所以要因地制宜,而不是因为浙江的成功,就急匆匆的推向天下各地。」

「我反对盲目乐观的认为,浙江的成功,会在整个大明成功。」

高攀龙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看向了李贽,等待着李贽的回答。

「你说得对,但我还是支持天下还田。」李贽擡着头,他首先认可了高攀龙的观点,才继续说道:「你自然可以站在朝堂、大局的角度去考虑,我真的做过农户,我知道,农户已经到了极限了,他们需要探出头来喘口气。」

「他们埋在心底的怒火,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地步,甚至这些怒火,已经在大明的土地上开始燃烧,再不及时扑灭,就有燎原之势了,到那个时候,再进行扑灭,为时已晚。」

「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高攀龙讲的是道理,李贽讲的是民心所向,又吵了几句,谁都说服不了谁。

朱翊钧坐在天字号包厢里,看着争执不休的二人问道:「先生以为,他们两个谁说的对?」

张居正现在空闲时间很多,皇帝要出来玩,就把他拉上,一起来听这些聚谈了。

「李贽的说法。」张居正斟酌了一番说道:「道理其实不复杂,人人都能讲出一个子鼠丑牛来,可是李贽的说法,是基于现状的考量。」

「当然高攀龙说的也没错,一些地方,确实不适合还田,甘肃、绥远、云贵等地,还是欠缺了条件。」

从浙江还田经验而言,任何政令的推行,都会存在阵痛期,经济基础好一点的地方,挺一挺就过去了,不好的地方,是真的挺不过去。

「聚谈而已。」朱翊钧靠在椅背上,他并不准备参考李贽或者高攀龙的意见,制定国朝政策。

确切的说,自万历维新之后,大明国政,不受风力舆论的裹挟,因为多数风力舆论的背后,都是人为刻意制造出来的。

还田如此,丁亥学制如此,五间大瓦房也是如此。

信这些风力舆论,还不如读一读矛盾说和阶级论,至少矛盾不会骗人。

高攀龙眉头紧蹙,他知道今天的这次聚谈,又是不欢而散了。

李贽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五品经学博士,高攀龙什幺都不是,他其实有意和李贽搞好关系,但李贽的说法,让高攀龙连连摇头说道:「少折腾百姓,比什幺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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