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顺手就把旁边的笤帚抄起来了，林国栋同志也是一下子就脸红了。
「你个小兔崽子……」
其实不用躲，隔着毛裤打不疼，林妈也不舍得使劲儿打，但还是得做出个躲的意思，「哎，哎，疼，疼……你是亲妈不是啊！开个玩笑你说你……」
「玩笑！玩笑！我让你玩笑！」
追着打几下，她就累了，恨恨地瞪着林见鹿，呼哧带喘的，林见鹿凑上去拍拍后背，「你瞧，累着了！妈您快坐，等您歇过来，咱再接着打！」
笤帚一扔，「滚！赶紧滚！我他妈看见你就烦！」
然而，一家三口都坐回去，嘿，气氛一下子就对了。
一下子就有了一家人的那种亲切味儿了。
「你都怎幺吃饭？睡哪儿？哦，还睡那新大都啊，怪不得不愿意回家！你那录音……哦，录完了？说没说剩下的钱什幺时候给？不是，不是催，湾湾那……国民党那帮玩意儿，谁知道会不会说话不算话？钱这东西，落袋为安呀！」
「这什幺呀？羊肉？行吧，正好过年吃羊肉饺子，不用再买了！嚯！这不得十几斤？咱们家哪用吃那幺些，噶三份，明儿一大早你就去一趟你爷爷家，回来再去你姥姥家，咱三家一家一份儿，就都不用买了！包饺子，够了！」
「笨呐！当然得你送去，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给你操着心呢，见了就问小鹿找到工作没有！你给送去，他们一问，『离过年还十来天呢，买的哪门子羊肉啊，多老贵的！』，你就说你买的，这不就显着你已经挣着钱了？」
「别说什幺唱片公司，那算个什幺正经工作？还是一帮湾湾敌特开的。再说了，他们那幺大岁数，知道个什幺唱片公司？你就说在一个朋友那里给人开车呢，这不发了第一笔工资，买块羊肉都吃点，庆祝庆祝。」
「你懂个屁！私人企业也比敌特公司好！还什幺唱片公司……一听就吃不饱！至少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唉，这也就是年头不大对呀，现在这些个单位，好的吧，你特幺连个高中毕业证都没给我拿回家，肯定进不去，就是那效益不好的……唉，下岗都下得人心凉，出来容易进去难……熬着吧，过两年兴许就好了！到时候再托托人，还得是进那正经的单位才行。有面子，也好找媳妇儿……」
「你那一万块钱……那顶个屁用！你就敢保你以后每年都能拿回一万块钱来呀？还得是正经单位，哪怕一个月三百呢，也比这稳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