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林见鹿过来港港也就一周,俞飞泓的戏份杀青,几经犹豫,她还是选择了先回首都一趟,打算忙两周,把之前欠的课,给学生们补上,然后再把后两周的课,提前上了,总之,挤出时间来,再去阿美利加赚钱。
但就在她走的那一天,周惠敏回来了。
小犹太威风八面。
头天晚上她出现在机场接机通道的照片,第二天一大早,就登上了好多家报纸的娱乐版——身为四小天后之一,她现在是最红的一个。
梁泳琪固然从去年年底发了《短发》,一路影视歌齐飞,红到了现在不见褪色,但她的基础受众盘远不如周惠敏牢固,周惠敏积十年玉女之名,忽然一下子拿出一张脍炙人口、销量爆炸的专辑,算是一下子把过去十年积累的名气,都给变了现,一跃超过梁泳琪、郑秀纹等人,飞速跃升四小天后之首。
于是就又陪了她几天。
当然,说是陪这个、陪那个,但其实之于林见鹿而言,全是享受——怎幺可能不享受呢?或许这个世界上,同时代,还有很多世人不知、不识的超级美女在,她们只是隐藏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处,过着或普通、或精彩的生活,但之于这个时代而言,诸如林清霞、陈虹、许卿、俞飞泓、王组贤、关芝琳、周惠敏、高媛媛等人,已经的确是这个年代的东方审美的顶颜了!
整天陪着这样子的美人,还能隔几天换一个,甚至只要想,还能同时陪好几个,这样的日子,要说不愉快,那简直扯淡!
林见鹿很享受自己陪伴这些大美女、小美女的每一天。
而且……周惠敏其实很反差。
嗯,反差。
好乖好乖的一个女孩子,甜软可人的形象,清纯玉女嘛,而且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她好羞涩,但是,自从在首都经历过一次之后,她好像是一下子被打开了什幺开关,后来年后林见鹿来港港,她虽然羞耻到不行,但毫无退意,又跟着掺和了一场大联欢,这次回来,林见鹿甚至是特意抽出时间来专门陪她、单独陪她,她却有点食不甘味的意思,居然特意拉着林见鹿回半山别墅住。
嗯,晚上羞得睁不开眼、从头到尾捂着自己通红滚烫的脸,被关芝琳好好地嘲笑了一通,她就过瘾了——第二天笑得更甜了。
抽个一起在泳池里游泳,周围没人的工,她还鼓起勇气,悄悄地跟林见鹿商量,「老公啊,你觉得……海美漂亮不漂亮啊?我跟她关系很好的……」
…………
四月九日,林见鹿再次飞到了台北。
等赶到病房的时候,陈舒华妈妈已经基本上算是弥留之际了。
从她忽然晕倒被送医院、确诊胰腺癌,到现在,前后才不过二十天出头,就这样一个生命,忽然像是被加了速一样,一下子就走到了尽头。
最后一次她醒来时,已经基本上说不出话来,气若游丝,但面色却居然奇异地变得红润起来,见陈舒华抱了孩子进来,她眼里竟全是愤怒,连连摆手,那意思是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外孙来碰自己这个将死之人。
到最后陈舒华把孩子抱走,她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是拉着自己女儿的手,满脸满眼的慈爱与不舍——忽然的某一刻,呼吸就停了。
陈舒华当即放声大哭。
管家早已提前筹备好了一切。
殡仪馆、墓地、棺木,等等。
父女两个合力,帮老太太换了寿衣,陈舒华又翻翻捡捡,为她选择陪葬的东西,到最后,她选择把自己小时候的一件粉红色连衣裙、一支老旧的麦克风,和自己人生至此出版的所有正式专辑,放进了棺椁之中。
连衣裙是她七岁时候第一次要去参加比赛,妈妈给她买的。
麦克风是她参加那次比赛得到奖品,有线的麦克风,据说早就已经坏了,但母女两个都很珍视,视为人生中重要的印记,一直都妥善珍藏,不过并未修复,因为六十年代的东西,实在是已经无用了。
总之,林见鹿陪她回的家,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妈妈这辈子唯一的作品就是我,唯一的爱也只有我,把这些东西放进去,陪她去另一个世界生活,想来她会感觉我就在身边,应该会过得幸福。」
在殡仪馆停灵三日,林见鹿并不避讳地亲自出面,答谢前来悼念的那些人,有陈舒华妈妈的生前朋友、老街坊、一些远房亲戚,但更多的,还是陈舒华这些年在湾湾的娱乐圈结下的朋友,后来听闻消息,还有很多林见鹿在湾湾的交情。
四月十三日,恰好有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台北的某座墓园里,林见鹿陪着陈舒华父女一起,送了这位老人下葬。
前后两世,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且深刻地目送一位老人的离世。
尽管在对方生前,彼此双方相互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但不知为何,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手里撑着一把伞,目视着这位老人的棺椁被缓缓放入墓坑,然后工作人员齐力合拢墓葬,他还是莫名地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怅惘。
当然,很难说他是在悲对方之逝,他只是忍不住在想:我在那另外的一个世界,又或另外的一个时空,应该是死了吧?
爸爸妈妈来收敛我的尸身,不知道该会是怎样的悲痛欲绝?
而在这个世界,我或许可以活到六十岁?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
当我死时,又是谁来为我送葬?
林顺淇?林顺平?林顺安?林顺淮?林顺喜?
当仪式结束,陈舒华沉默地盯着那墓碑上的照片看了许久,然后缓缓转身,转开雨伞,温柔地投入林见鹿的怀里,拥抱了足足两三分钟,她终于松开,仰头,脸上露出些许久不见的笑容,说:「老公,咱们走吧!」
林见鹿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