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听出,对方的话里话外都有着责怪自己动手太晚的意思。
但他还是很快恢复了之前的表情:「能由此计算出准确的交货量吗?」
钱伯斯缓缓摇头:「款项构成复杂,包含定金、阶段性付款和最终尾款。除非我们动用行政命令强制TSMC提交详尽的内部帐目,否则无法精确拆分。」
在他们的计划中,TSMC是跟ASML一样重要的环节。
因此在非必要的情况下,还是没必要把吃相搞得太难看。
但很快,他又话锋一转:
「不过,如果按照3:7的模式进行粗略估算,那幺菊厂很可能已经拿到了50到60万枚7nm晶片成品……当然,品类和型号会有差异,但如果他们精打细算,靠这批存货支撑一个季度,甚至半年,也并非不可能。」
普利茨克端着一杯咖啡适时接话:「如果是这样,那幺我猜测华夏方面大概是在用这种姿态拖延时间,制造一种『无惧制裁』的假象,试图在后续谈判中给自己争取更有利的筹码。」
二人所描绘的图景——华夏在虚张声势、囤积物资、争取谈判时间——显得十分合情合理,像两块拼图,暂时填补了奥观海心中的些许焦躁。
「合理的推断。」后者微微颔首紧绷的表情也总算松弛了些许。
在他看来,只要华夏人肯坐到谈判桌前,自己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九成。
于是,便准备进行汇总发言,然后送客:
「那幺……」
但话才开了个头就被打断。
这一次,反而是普利茨克提出了顾虑:
「我真正担心的是市场信心……资本毕竟是极其敏感而脆弱的,假设12月31日之后,菊厂和华兴科技依然能稳定地向其全球客户交付产品,无论他们用的是库存还是其他什幺我们未知的手段……」
她放下杯子,目光扫过奥观海和钱伯斯:
「在投资者眼中,这都相当于是在宣告我们的制裁措施未能达到预期效果,届时,像是TSMC、高通、英特尔、英伟达……所有我们这边的相关企业,都可能遭遇连锁反应式的抛售……市场波动恐怕会比我们预想的更剧烈,也更难控制。」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奥观海和钱伯斯却表现得颇为放松。
后者甚至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