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奴家面前耍刀。我们家檀郎在哪?」罗裙妇人将棒子往身后一扔,厉声喝问。
燕无恤一愣,仰头望刀,连抱头鼠窜的主持师徒也愣住停步,看着这位外表柔弱无力的妇人。
叮当乒——
是刀兵砸地。院内外安静下来。
「什幺檀郎,阁下找谁?」燕无恤似是被冷水浇了面,冷静一点。
主持整了下仪态,无奈搭话:「这是县爷的叔母甄氏,刚从县爷家乡南陇赶来……」
燕无恤朝主持和秀发怒目而视,抢答:「明府他前两日还醒来,结果今日一看已经中风木僵了!」
罗裙妇人霎那间呆若木鸡,似被雷劈。身后奴婢们也一齐泣嚎。
秀发急忙挥手:「肯定是误会,床上失禁可能是别的原因……」
「还敢狡辩!」燕无恤赤手空拳扑了上去,提起秀发的后颈衣,就要沙包大的拳头伺候……
「我没事。」欧阳戎只披了件单衣,走出屋子。
全场顿时一静。
弱冠县令注视着院里的众生百象,神色虚弱道:「本官没,没失禁呢,是脸盆的水洒了……小燕捕头求医心切,误会了。」
这个得立马解释,不然要成一生污点。但其实,他现在心里更吐槽足袋和锦靴的反人类设计,怎幺这幺难穿啊,整了半天才穿好鞋出门……
又脸色不变的吩咐:「小燕捕头,你先放开秀发和主持。叔母……」他转头,某些熟悉的记忆浮起后立马改口:「婶娘,别来无恙,侄儿没事的,又让您白跑了一趟……」
欧阳戎嘴边话还没说完,一道丽影便携风扑来,差点没把他撞仰回屋里,不过立马有人帮他稳住——已是入了罗裙妇人的广阔怀抱——他只需享受家人提供的温暖港湾就行了,不过这婶娘……有点凶猛啊。
甄氏下巴搁在侄子的肩上,眼眶有点儿红,喘息呢喃:「不是中风尿床就好,不是中风尿床就好……你是咱们欧阳家唯一的男丁,唯一的读书种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幺去下面跟你的父母和小叔交代……檀郎没事就好,不是尿床就好,不怕了,不怕了……」
担心受怕了一路的罗裙妇人碎碎念叨着,看样子依旧心有余悸。
「……」欧阳戎满头黑线,咱们能不提尿床这乌龙吗?
不过也可以理解,这个车马很慢的时代,中风或植物人对于一个被寄托了寒门崛起厚望的读书种子来说意味着比死还残忍的酷刑,对其家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