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都没上一杯,他直接道:
「柳二少爷大驾光临,本官惶恐啊。」
「欧阳大人这是哪里话,今日能见到大人,是草民与柳家的荣幸。大人直呼草民即可,千万莫折煞。」
欧阳戎摇头:「你们柳家人算不得草民啊。本官刚来那会儿,还有人建议本官去你们『草民柳家』拜码头呢。」
柳子安眼神变了变,他立马正色,拱手行礼:
「龙城境内,皆是大人的子民,大人就是咱们的父母官。那些不长眼之人的捧杀之言,大人千万别放在心上。」
欧阳戎微笑点头,就在柳子安觉得接住了的时候,年轻县令忽道:「但本官放在心上了怎幺办?要不先磕几个,给伱们道个歉?」
「……」柳子安。
他脸上挂笑摇头:「大人知道草民不敢的,哈哈哈大人真是诙谐……」
欧阳戎没笑,于是显得柳子安愈发尴尬,年轻县令懒得废话道:
「那说吧,柳大老爷派你来,是有何事吩咐本官?」
柳子安心里深呼吸一口气忍住,面上露出笑容,真诚道:
「吩咐不敢当,大哥是恳请,恳请大人原谅。
「柳家对于三弟屡次冒犯大人与大人手下师爷一事,万分歉意,是咱们没管好那个孽畜,不小心顶撞到了大人。
「大哥对于此事十分痛心与愤怒,那孽畜回家后,大哥又亲自执行了一顿家法……」
「你们拿钱赎人倒是挺快,那个流放辽东的怎幺不赎一赎?」欧阳打断了下,他一脸真诚问:「那执行完家法,汝弟死了没?」
柳子安一时无声。
欧阳戎瞧见,面上一声长叹:「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柳子安脸色讪笑,可没想到年轻县令又脸色歉意的接了一句:
「柳二少别多想,我不是说他一个。」
脸色病怏怏的锦服青年顿时握紧椅子扶手,旋即又松开,若不是红漆木扶手上犹有水气的深指印,似是什幺也没发生。
瞧见面前柳家二少爷僵住的笑容,欧阳戎宽慰道:
「欸,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就是那个意思。
柳子安勉强笑了下,四望了下大堂,回过头,脸色诚恳说:
「不不不,大人所言极是,人生在世,还是得做些善事的,生出那个孽畜,确实是柳家的罪业,我大哥最近烧香敬佛,深感此道,觉得柳家必须主动站出来,多为龙城做一些善事。」
「等等等等。」
欧阳戎擡手打断,朝他一脸认真道:
「城郊很大,爱立粥棚可以随便立,这种事就不用来衙门报备了。
「所以,没有事,可以不来的。」
「……」
柳子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着面前这位年纪比他还小的微笑的年轻县令,他直接吐出三字:
「狄公闸。」
准备送客的欧阳戎回头,剑眉挑起。
他点点头感慨:
「原来是这件善事啊。怎幺不早说啊……六郎,去倒杯茶,怎幺待客的,你们。」
「……」燕六郎。
欧阳戎微微皱眉吩咐了下,又回过头,叹气道:
「柳二少下次麻烦直接进入主题,本官直肠子受不了太多弯弯绕绕,总觉得别人是在说车轱辘话浪费时间,欸,话说本官刚刚应该没说什幺冒犯到二少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