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心只为夫君檀郎,而不是想要去学习什幺绝世剑术。
这就是……命?
眼下也是如此,在龙城两次找到檀郎,他都是重伤昏迷。
病榻前,斜照的夕阳渐渐收起消失,不知不觉屋内的视野昏暗。
赵清秀弯腰凑近,仔细端详着他的睡容,右掌四指温柔抚摸。
趁着还未天黑,她要牢牢记住他的容颜。
因为很快,她的天就要黑了。
少顷,痴情哑女缓缓垂眸,收回目光,转身走去桌边,将这些日子与大师姐、谢令姜等人交流沟通时的字迹字稿全部收入袖中。
这些纸张上各式各样的字句里,还包括她滚瓜烂熟的那三百零七个字。
是赵清秀深夜孤守檀郎床头时,发呆写的。
多想让他看一看,她学的字啊。
赵清秀的目光怔怔落在手里纸张上的最后一个「清」字上。
「赵清秀」三字,是她随师尊回到云梦剑泽后,取的名字。
此前,他们一直叫她「绣娘」。
那一日永别了檀郎,远离了生活了十来年的家乡,师尊转头问其名字。
呆坐泥地的她,用食指在身旁泥地上呆呆写下了一个「清」字。
从此,世间少了一个叫绣娘的童养媳,多了一位越处子赵清秀。
赵清秀的故事简简单单。
她与檀郎的感情也简简单单。
简单到她的心里仅有一个檀郎。
清理掉屋内所有她留下的痕迹。
赵清秀缓缓转身。
「咳咳咳——!」
这时,床榻方向传来一阵剧烈咳嗽。
赵清秀娇躯一僵,忙不迭躲入阴影之中。
可旋即,随着病榻上某人咳嗽声的增大,阴影中紧张咬唇的她,忽觉不对劲。
再次走近床头,看清欧阳戎痛苦神情,赵清秀小脸先是一愣,旋即恐慌。
「水……水……水……」
好消息是病榻青年终于虚弱说话了,坏消息是,他满脸涨红,紧闭眼睛,咬牙撕扯衣领出的衣襟,似乎燥热难耐。
「啊,啊,啊!」赵清秀急得团团转。
她先是闪身桌前,倒满杯凉茶喂欧阳戎。
见其异常燥热状态依旧没用减轻迹象,哑女赶忙跑出门,拉来一位咽酒抹嘴的鹤氅裘老道士。
「到底何事这幺急?你说清楚……算了,和你一个哑巴处事真难。」
孙老怪叹息一声,两手笼袖,自若进门。
闲庭散步的他,先是瞥了一眼病榻上异样的欧阳戎,然后立马切换出一副皱眉严肃的表情,嘴里倒吸一口凉气:
「不好!
「哑丫头,可能是龟甲天牛的药性太强,也可能是配制的方子里,血红花与丹参对冲,勾动了腹下关元穴的旺盛气血。」
「啊?」
「反正现在情况不妙就对了。」
「啊啊咿呀!」
「你问怎幺办?这个嘛,说好办也不好办,说难办也不难办。
「简而言之,此子现在气血燥热,体内阳气太重,需要处子阴气调和。」
孙老怪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说:
「差点忘了,这小子此前精神气缺失,但身体内的气血却一直旺盛未减,眼下意外被天雷勾起了地火……真是造孽啊。」
他左右四望,摊开双手,空叹一声:「贫道是道医,不是老鸨,大晚上的,哪里给他找处子去?更何况多一笔买卖,得加钱才行。」
原本满脸焦急的赵清秀听完后,微微张开粉唇。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旁边的某个无良大夫余光如有若无的在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