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郎准备送谢姑娘的,还是这把手工伞吗?咦,上面怎幺还多了一副……仕女画。」
「嗯。」欧阳戎点头:「托好友画的,好看吗?」
「挺好看的,谢姑娘应该喜欢,不过……」
「不过什幺?」
叶薇睐小脸犹豫道:「伞通『散』音,送伞,不是送散吗?」
欧阳戎立马回道:「就不能是『善』,送『善』?」
「也行。」叶薇睐微微鼓嘴:「别被谢姑娘误会就好。」
欧阳戎摇摇头,看向窗外轻声道:
「江南多雨,亦多佳人,青瓦小巷,雨雪霏霏,丁香美人……遇见一把油纸伞,才算到了真江南呀。」
叶薇睐微愣:「还有这种讲究?檀郎,这是哪里说的?」
「我瞎掰的。」
「……」
欧阳戎在书桌前坐下,伸了个懒腰,笑说:
「主要是一直觉得,伞养静气,女子撑伞,静若处子,优雅知性。这一点,小师妹还是需要学习下离小娘子,少些虎气,多些静气。」
叶薇睐恍然点头,「原来如此,奴儿还以为,檀郎送伞,是暗示要给谢姑娘遮风挡雨哩。」
欧阳戎笑了下。
「檀郎你看!」
这时,叶薇睐拆开了贵重礼盒,取出了一枚质地不凡的玉璧。
「好像是一枚云龙纹玉璧,呀,檀郎,这个好像很贵重哩,都能买下咱们住的这座宅邸了,谁送给的呀。」
银发少女先是小脸惊喜,旋即又担忧语气,回头问道:
「要不要退回去?万一是贿赂怎幺办。」
书桌前,欧阳戎擡头,看了看她手里这枚昂贵玉璧,微微抿嘴:「不是外人。先收起来吧。」
「是,檀郎。」
叶薇睐十分听话,没有多问,将云龙纹玉璧原封不动放回了礼盒,摆回原位。
「薇睐,伱先睡吧,我可能晚点。」
欧阳戎低头道。
叶薇睐回头看了看,发现檀郎又在熟练摆弄桌上那副叫算盘的古怪玩意儿。
这是檀郎前些日子,用竹子制成的,送出去了些,还要一副寄去了洛阳。
他自留了两副,一副放家中,一副放江州大堂。
最近每夜,檀郎都晚睡,在敲这副算盘,灯下,埋首书海,似是在算帐。
有时候叶薇睐半夜醒来尿尿,都能迷糊看见檀郎在书桌前踱步徘徊的身影。
檀郎应该是在做一件很重要、很复杂的事情。
少女心疼,却帮不了什幺,只能不打扰他。
今夜亦是如此。
「好的,檀郎,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去参加谢姑娘的生辰晚宴呢。」
「好。」
……
欧阳戎今日特意早起。
趁着天光未亮,他起床披衣,迅速洗漱。
在身后里屋床榻上的被窝少女、呆毛立起的小脑袋睡眼惺忪、迷糊无望之际,
他推门而出,离开了槐叶巷宅邸。
冬日昼短夜长,天亮的很慢。
浔阳渡的码头,早已热闹起来,勤劳些的贩夫走卒早已挑着担子,珍惜冬日难得晴朗的一天,四处走卖吆喝。
所以说,欧阳戎起床起的不算太早,或许在富豪权贵居多的槐叶巷里算是很早。
但他很清楚,浔阳城里,特别是星子坊,有很多受生活所迫、比他更勤劳之人。
哪怕他是江州长史,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