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戎摇摇头:
「不是,我是想说,伞与画送出去后闹得动静有点大,我事后顺便打听了下,你这副画的画法笔艺好像有点讲究。」
他叹气:「说是什幺『吴带当风』的兰叶描,属于二圣临朝时,某位声名远扬的画圣绝技。」
「有这回事?」
元怀民愣了下,答:
「在下的画艺,是以前在长安时,有一次在路边寺庙酒醒,撞见一位正画壁画的牛鼻子老道,一来二去就熟了,让我打下手,他指点教的。
「问他哪里人,说是来自终南山,咦,难道是个高人?」
欧阳戎盯着元怀民瞧了会儿,点了下头:
「可能确实是深藏不漏的高人吧。」
元怀民顿时一喜,苍蝇搓手:
「良翰兄,在下没骗你吧,诗画双绝,要不今日迟到扣俸的事照顾一二……」
欧阳戎赞扬点头,打断问:
「那诗画双绝的怀民兄,还有什幺事是我不知道的吗,若是有,怀民兄现在可以一起说,别像个刺客一样,不时刺我一下。」
元怀民苦瓜脸:「良翰兄又拿在下开玩笑。」
欧阳戎脸色似想起了什幺,直接问:
「对了,一起共事这幺久,还没问过怀民兄,为何贬官至此。」
只见,这位浔阳房价贵、居大不易的江州司马再度仰脸望天,嘘唏语气:
「欸,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元怀民闻言,难得的言简意赅:「说错话了。」
「妄议朝堂还是圣人。」
元怀民垂头丧气。
「良翰兄,人艰不拆。」
看来是猜对了。
欧阳戎没再揭伤疤,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站起身,准备离开正堂。
走到门口,他停步,头不回说:
「怀民兄。」
「嗯,怎幺了,良翰兄。」
欧阳戎垂眸整理了下袖口,轻声说:
「若有何事,随时可以和我说,都不算晚。」
元怀民一愣,点了下头:「好。」
「另外。」
欧阳戎表情一脸认真,补充一句:
「以后记得按时上值,现在起,我每日等你。」
元怀民:「……!」
离开正堂,欧阳戎在门口立定了一会儿,望向天边,长吐一口气。
他不太喜欢这种隐隐脱离掌控、频频冒出意外的感觉。
可自从李正炎、王俊之等人来了后,就是处处不对劲。
特别是王俊之,短短时间内,在浔阳城交际的人比欧阳戎这个江州长史还多,城中的关系网都被他摸清了。
欧阳戎都有点佩服他精力了,手伸这幺长。
不愧是原长安主簿,出身长安的世家子弟。
摇摇头,欧阳戎转身离开。
他身后的正堂内,元怀民转头目送某位「咸鱼杀手」的长官背影远去,消失不见。
他收回目光,转而南望,发了会儿呆。
某刻,这位祖上阔过的北魏皇族后裔揉了把脸,旋即展颜一笑,语气豁达开朗: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好词,好词啊。」
他一个人眉开眼笑的品了品,只是很快,脸色情绪又肉眼可见的低落起来,独坐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