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小师妹生辰宴会,我见过这位秦伯,鹤颜康健,老目如炬,到这个年纪还有这股精神气,除了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猜其所求所念所盼,无非剩个家族荣辱、子孙福祉。
「能打动秦竞溱的,陛下与诸公十分清楚,不就是想要封爵吗,有何不能给,甚至你父辈没拿到的不减等袭爵,都不是不行。」
欧阳戎轻叹:
「千金买马骨,马骨常有,而千金不常有。
「秦竞溱养病告老这幺多年,甚至陛下闲置秦竞溱这幺多年、眼下卫继嗣换下后立马『记起他』,双方其实就是心照不宣,或等或赌的就是现在。
「秦竞溱没有理由拒绝,没猜错,现在已经接旨,在赶来的路上了。」
离大郎不禁问:「所以檀郎辞拒了行军大营长史职务?」
欧阳戎看了眼他:
「老人家具体性情我不清楚,但若是为家族后代最后攒一把家当,碍眼挡路做什幺。」
他摇摇头。
离裹儿不动声色:「扬州到江州,乘船的话,可不远。」
「嗯,这两日要到。」欧阳戎转头,朝离闲道:
「秦竞溱抵达那日,伯父和大郎去浔阳渡接下。」
顿了下,欧阳戎再道:「小师妹也去,咱俩一起,可以叙旧。」
「好。」谢令姜利落点头。
离闲担忧问:「这样热情接触领兵大将,会不会有拉拢之嫌,给母皇的感官是不是不太好。」
「伯父小心谨慎是好事,但也不必惊弓之鸟,李正炎、朱凌虚的事过去了。」
欧阳戎笑说:
「伯父现在是江南道安抚大使,大郎是江州别驾,不去才是摆高架子。至于能不能拉拢……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
离裹儿忽然笑了下:
「万一秦竞溱真是个隐藏多年、心忧离干的大忠臣呢?」
离大郎摇摇头,纠正:
「不求什幺忠臣、良臣,甚至不强求他大公无私、态度中立是个直臣,只要他能是一员良将就行,严法治军,秋毫少犯,尽早结束西南战事,避免波及下面黎民……这点总要做的不输李正炎吧。」
离裹儿歪头:「阿兄说的是。」
欧阳戎闻瞧了这对思路迥异的兄妹一眼。
众人又商量了会儿,欧阳戎出声叮嘱:
「不管如何,此次辅助平息战乱,造好大佛,两件事都很重要,是咱们回京的重要契机,好好准备。」
离闲等人重重点头。
少顷,欧阳戎离去,走前被塞了三套厚实秋衣,各有不同。
都是给欧阳戎添置的。
随口问了下,一套是韦眉准备的,一套是小师妹亲手制的,还有一套……欧阳戎没问。
随手将它们带回了槐叶巷宅邸。
……
浔阳城,刺史府,后宅某一间地下密室中。
密室中央摆放有两列椅子,却空荡荡大半。
李栗与王冷然坐在最上首的两张椅子上,沉默不语。
身前有两个风尘仆仆归来的鲜卑大汉,操着生疏的长安雅言禀告着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