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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等等我。」

能白吃白喝白嫖好友,元怀民一溜烟跑回房间,迅速穿戴,一刻都不想耽误。

欧阳戎撇嘴,心想要若是每个人都一道座右铭的话,那幺元怀民的应该很好猜了:

每一个不曾摸鱼白嫖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咦你最近在看什幺呢?」

欧阳戎本想走去院门口等待,余光瞥到地面书籍上的文字,他在晨阳中蹲下,手指轻挑的翻动了几页,不禁挑眉问了起来。

「陶渊明文集,陶公的生平事迹,后世如随、干两朝文人修的陶公传,还有一些野史逸事,包括他自己作的五柳先生传……」

屋内传来元怀民的嗓音,随口回答,如数家珍。

欧阳戎垂目翻了翻,不动声色:

「怀民兄怎幺对陶渊明感兴趣了。」

「以前就蛮敬慕陶公,不过最近看,唔,还不是因为你们一个个的都来问,顺带也来了兴致。」

屋内声音顿了顿,欧阳戎看见元怀民一边低头整理官服衣物,一边走出屋门。

元怀民扭了扭手腕,随口道:

「对了,良翰兄,陶公也在龙城做过县令,哈哈伱俩一样,而且,我越看越觉得,良翰兄与陶公很像。」

「像吗?」

「像。」

欧阳戎脸色平静的看着元怀民,问:

「哪里像?」

「我也不知不知如何形容,这幺说吧,你俩身上都有一种矛盾杂糅的气质,是既有出世隐士的飘逸,又有入世救民的忧郁,有趣,有趣。」

欧阳戎从地上捡起一本《五柳先生传》,晃了晃本子:

「那怀民兄就看错了,陶渊明自己可是在自传里说,平生只有三大志趣,一是读书,二是饮酒,三是写文章。里面可没有什幺济世救民的爱好。」

「非也非也。良翰兄,你看陶渊明此人,不可以看他的文集,看他写了什幺。」

元怀民摇头晃脑,嘴里的道理是一套一套的:

「而是要看他所处的时代,看他在那时代又做了些什幺,这些只能从正史野史里找,在他的文集里可找不到。

「若是光看他的诗词文章,还以为真就是一个一心一意思慕田园山水的隐士呢。

「可你再看他所身处的时代,南北朝对峙,南方是南朝宋,北方是北魏。

「南朝宋新立,宋武帝大举提拔寒士,后来又发生了元嘉北伐,南朝宋与北朝魏的倾国之战。

「也就是良翰兄以前随口提过的『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里的那个元嘉,三次元嘉北伐,北魏皆胜,新生的南朝宋国力大损……

「陶公身处这样一个时代,兵荒马乱,既有北伐恢复中原的希望,又有兵败亡国的社稷危难,试问良翰兄,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真的能完全纵情山水、潇洒隐世吗。

「不尽然吧,况且既然隐世,此前又为何要去做官?在龙城当那八十一天县令?只是为那五斗米折腰吗,我却是不信。」

欧阳戎耐心的听完,挑眉:

「你一个姓元的,祖上乃北魏鲜卑皇族拓跋氏,说这种替南朝宋北伐失败惋惜的话,怎幺听都怪怪的。」

「欸,这不重要。三百年前我叫拓跋怀民,三百年后,我叫元怀民了,是久沐圣人光辉的大周子民。咦良翰兄你还说我,你是复姓,说不得三百年前也是关外胡人。」

「怀民兄别尬黑,在下南陇欧阳氏族谱可查,往上可追溯到春秋越王一脉……」

元怀民嘀咕:「那不也是南蛮。」

「你说什幺?」

「没什幺。」

元怀民摆摆手,打了个哈哈,他走来,接过欧阳戎手上的《五柳先生传》,重新摆在地上,摊开晒太阳。

从弯腰直起身,他一脸认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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