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诗不是我作的,是我从良翰兄那里听来的,是他以前喝酒时的一些醉话,里面有不少让人印象深刻,可是每次酒醒后,去问他,他都不认。
「其实良翰兄的诗才远在我之上,只是他太过谦虚,还从来不认帐,一向的作风,是重实干,而轻文华。」
吴道子点点头:「听着,确实是良师益友,难怪你如此护他。」
元怀民不知为何,有些失落起来,低声道:
「吴先生,若有机会,可以认识下良翰,你一直夸我清高,说什幺不与官场同流合污是对的,但是良翰就很特别,你若能见一见就好了,他是那种……任何清高之人见了,都会不禁羡慕随行的人。」
他眼神有些回忆:
「官场糜烂,周遭尽是摆烂同僚,但是他却逆流而上,干劲满满,从刚来浔阳城起就如此,而且他不是那种装给别人看的,装给考核上官们看的,我观察了很久,看得出来,良翰兄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去做事,扭转改变这些。
「我不知道他为何能一直活力满满、且不失望,与我们这种所谓的清高比,良翰兄就像是清而不高,或者说,是比清高还要高,若是必成一座山,我们所在的位置,不管是擡头,还是低头,都看不见这样的人啊,所以才不知他是清而不高,还是比清高还高。」
元怀民擡起头,不知道想到了什幺,笑了下: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能说出『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的人吧,真如他所言,已经站的很高很高了,我们都在浮云下面,虽然现在看,良翰兄还只是个州官,今日更是陷入些难事……
「但这样的人物,至少江州乃至江南道都是困不住他的,我很期待良翰兄能走到哪一步;这样的人,哪怕只有这幺一个,也是很大的好事啊,你会觉得,这世道,好像也没这幺糟吗,嗯,该吃吃,该喝喝,出啥事,有良翰兄呢。」
吴道子回头瞧了瞧笑语感叹的学生元怀民,眼中生出一些兴趣。
「行,有机会见见。」
少顷,吴道子收回眸光,脸色泰然自若,抖了抖袖子,从中抖出了一根黄色的木根须,似是人参的一角。
吴道子两指捻着此须,直接递给了元怀民。
「小怀民,拿好了。」
元怀民疑惑:「这是?」
吴道子平静道:
「玄黄地龙的龙须,搜遍了天南江湖也只有三根,老夫取了一根,小怀民,你不是想救姘头和好友吗,到时候就用此物,带他们逃遁吧。」
元怀民闻言,精神一振,轻手轻脚收起了这根玄黄地龙的根须,舔着脸皮,虚心请教:
「先生,这怎幺用?」
吴道子随手一挥:
「老夫已经注入灵气,你捏碎即可,可瞬移百里。」
元怀民不太懂,小心翼翼的问:
「万一落在了水上怎幺办。」
吴道子嘴角抽了下:
「玄黄地龙对应的是土遁神通,此龙须也是土遁,只会转移至平地……你不如担心下,会不会出现在人家小娘屋里。」
元怀民讪笑挠头:「那没事,我不会看,秋娘在呢,但良翰兄就不一定了。」
吴道子呵呵两声。
元怀民忽然问:
「对了,既然这有一根,那还有两根在哪?」
吴道子不答。
元怀民安静了下,有些关心道:
「吴先生也要注意自身安全。」
顿了顿,他低头说:
「最好也给自己留一根,吴先生,我听秋娘的意思,现在那边大佛完工了,准备充分,可能有危险的……」
吴道子回过头,嘴角噙笑:
「小怀民,有没有可能,这大佛不修好,今日大伙还不想来呢?」
元怀民疑惑。
吴道子笑而不语,继续攥笔,就要绘画,蓦然转头。
直直望向下方的大江。
「出何事了,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