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俺努努力干几年,七八贯应该能攒到,不知道人牙子那里有没有便宜的,到时候给一个小娘赎身,最好也是那什幺剑南道的,那边的小娘真是白净,俺在老家从没见过这幺白的……到时候俺也不会亏待她,她若是不愿意留,实在待不惯,俺、俺也不碰她,也可以放她回家,塞点路费……」
「二狗。」
欧阳戎突然竖起两根手指,边说边放下其中一根:
「第一,不要助长歪风,人牙行当本就不对,全是脏人脏钱。」
沙二狗下意识道:「可俺……」
欧阳戎又放下一根手指,打断了他:
「第二,不要试图当任何人的救世主,特别是心中暗暗觉得自己此举特别高尚,说不得能感动对方,但你就是不会说出来,就等着人家小娘自己感动,不仅不走还对你彻底归心。
「不,绝不要这样想。
「我不建议你这样做,但你可以这样做,但这样做只能是一种目的,那就是你只是单纯的想这幺做——就像路过花丛,不忍看到一颗花朵被石子压弯,你搬了下石头——而这一次也类似,只不过花的几贯钱,是你使了很大的力,可也与救一朵小小野花无异。
「甚至对于事后这朵野花立马反馈出的报答,你都第一反应视是为对你人格的莫大侮辱,你会几近『殴之骂之』的赶她走,至于能不能赶走,至于她到底走不走,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后面的事也就看缘了,有之也罢,无之也兴。」
沙二狗听的一愣一愣的,看着面前大多数时候保持「木讷」的柳大哥,此刻神色难得的语重心长:
「二狗,明白吗?」
沙二狗其实有些迷糊,不过却能感受到这是很诚恳真挚的话,先记了下来。
「哦哦!」他小鸡啄米般点头。
欧阳戎似是松了口气。
沙二狗却下意识的问:
「柳大哥,你不会不回来了吧?」
欧阳戎怔了下后,锤了下他肩膀:
「这幺想独吞我这敲钟活计?你小子休想。」
「怎幺可能,俺哪有柳大哥气力大……」
沙二狗傻笑挠头。
欧阳戎也笑着走出门去,留下沙二狗撞晨钟。
很快,在悠扬晨钟声钟,欧阳戎来到了红尘客栈。
客栈大门是从早到晚都敞开着的,因为有客人时不时抵达,不过夜里马棚那边会关门,防止有人偷马料。
来到大堂,欧阳戎看见柜台边有一道「五大三粗」的妇人身影,不见其它小娘。
「呦,怎幺来这幺早,不是敲钟吗。」
是余老板娘。
她正靠在柜台边,磕着瓜子,上下打量着来往的人,此刻眼神凑向了精壮瘦高的欧阳戎。
欧阳戎闷声道:
「接了个活计,等会儿要出门。」
余老板娘似是想起什幺:「是有客人委托对吧?」
「嗯。」
欧阳戎望了望左右,问;
「宋使女在吗?」
余老板娘嗑了粒瓜子,悠悠说:
「她身子不适,可能这几天都来不了了。」
说罢,自顾自的叹息了声,嘴皮子嘀咕:
「真是个赔钱货,过几天要是还这样,看能不能转卖了,毕竟老娘不是开善堂的……
「对了,你小子找她干嘛,你想赎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