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拎着食盒,往前走没走几步,沿着青石板路,经过一处漆黑茂林时,林间传来一些啜泣声。
欧阳戎经过时,脚步微微顿了顿。
余光瞥见,路边的林间,隐有一抹茜红衣影。
有些熟悉。
更熟悉的,还有妇人幽幽啜泣的嗓音。
是李纨。
欧阳戎犹豫了下,准备继续前行。
可是在他经过之际,林间妇人的啜泣声忽然消失。
似是努力忍住,装作无事。
树林内外,气氛沉默。
本来她继续哭也就算了,他佯装无事的经过,可现在主动停住,反而显得刻意了。
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欧阳戎想了想,放下食盒,取出一方白帕,挂在路边的树上,然后继续转身,准备走人。
就在这时,夜风拂过。
手帕吹入林中。
「不、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林中突然传来李纨的哽咽声音。
欧阳戎背影缓缓停住。
氛围都到这了,他倒也不好继续装糊涂走人了。
他表情佯装疑惑的回过头,余光之下,只见李纨低头从林中走出,袖下紧攥手帕,身上那一件茜红色襦裙已经皱巴巴的,衣摆沾了不少泥巴和露水……这贵妇人泣的有些惹人怜了。
李纨吸了下鼻子,手帕擦了擦眼角,擡起头,看了看路边这壮硕青年木讷老实的脸庞。
「是妾身失态了,刚刚之事,你……你能不能别和外人说……」
她脸蛋憔悴道。
欧阳戎点了点头。
「呜呜呜……」李纨忍不住,又独自抹泪,啜泣了一阵子。
只闻,掺杂着哭泣声,她的嗓音断断续续的问:
「妾身这辈子都没遇到这幺丢脸的事……阿良兄弟,你、你说,是不是怪妾身平常压迫他太紧了,他怎会做出这种可耻欺骗之事,简直……简直……呜呜呜。」
欧阳戎想了想,开口安慰:
「卢公子或许也不算骗人,不是说,所拜师父在竹堂内数一数二吗,可能两位玉牌前辈是那个『一』,拜师仅次于他们……」
李纨固执的摇头:
「这怎幺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而且妾身记得,当时他回来吃饭,有和妾身说过,是拜师在了玉牌剑修门下……若不是他夸下海口,妾身今夜如何会弄错,在你们面前,成此笑柄……」
欧阳戎无话可说了。
看了眼林间月下抽泣抖肩的妇人,暗中撇了撇嘴。
有时候,真是服了你们娘俩了,就爱装逼,都爱面子……
不过这些话,他不能真说出来。
欧阳戎一言不发,佯装神色迷糊。
过了一会儿,含糊其辞说:
「不清楚,反正都比俺强,俺只会些粗活。」
「你……唉……」
李纨叹息一声,仔细端倪了下他的脸庞,似是也发觉过来,面前青年是一个不懂文化、无忧粗鄙的村夫。
她这些富贵豪门之人看重的面子里子,对他而言,都轻如鸿毛……说这些都是对牛弹琴。
李纨叹息声幽幽,凝着他道:
「傻人有傻福,阿良,你和那沙二狗一样,能来这儿,都是有福气之人。相反,妾身和惊鸿倒是倒霉无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