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桶完好无缺的进入了水牢,就和食盒一样,桶身大半进入了水帘门中。
病恹恹青年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一丝欧阳戎难以理解的激动神色。
他拼命的蠕动上前,先是将吃完的食盒,艰难的推出水帘门,然后那只修长苍白的手掌,努力抓住了桶沿,用它撑着身子,爬近了些。
欧阳戎看见,病恹恹青年脸色绽放出一种别样的潮红色,也不是是不是因为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太大了,这一幕似是波澜许久的湖泊,突然被一颗小石子给打破了平静。
病恹恹青年终于来到水桶旁边,他按住水桶边沿的手掌,突然用力一扯,水桶先是朝他方向有些倾斜,然后又摔回了正常姿势,桶中的凉水洒出来一点,在他的努力似是白费。
不过,病恹恹青年并没有放弃,手掌继续用力,努力将水桶朝他所在方向弄翻水帘牢门前,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欧阳戎见状,有点想帮他。
不过面前是神秘的水帘牢门,欧阳戎还没尝试触碰过,少顷,按捺了下来。
终于,水帘门边,在病恹恹青年手掌坚持的作用力下,某一刻,倾斜不稳的水桶,哗啦一声,倒向了躺在旁边地上的青年身体。
取自外面瀑布的冰凉水流倾泻在病恹恹青年身上。
将他脏兮兮的鬓发和皱巴巴的衣服全部打湿,彻底临成了落汤鸡。
四溢的水流,流向水帘牢门,门外的欧阳戎观察病恹恹青年异常举止的间隙,瞥了眼这些水流,发现它们无法经过水帘牢门,被全部挡了下来这一点细节,落入他眼底。
与此同时,水帘牢门边,本来该是淋成落汤鸡的湿漉漉青年,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大口揣着粗气,脸色露出一副释然的神色,像是被冷水浇的格外的畅快舒爽。
欧阳戎余光瞥见,他身上被冰冷瀑布水打湿的皮肤,苍白之色暂时褪去,转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绯红。
病恹恹青年不再「病恹恹」的,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的一动不动,而是浑身在冰冷瀑布水的作用刺激下,微微颤栗。
此前那些如同一摊死水的肌肉,在颤抖抽搐,像是指尖跳动的精灵,开始活灵活现起来看到这一幕,欧阳戎突然很像是煮到沸腾的油锅,锅中液体在跳动炸裂,重新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欧阳戎微微眯眼,默默看着这一幕。
另一边,孙老道已经重新返回了牢房的东南角,还是老样子的坐在地上,对于外面的动静,置若罔闻。
只有胖乎乎老者还逗留在水帘门边,侧望着丙字号牢房前两位青年间互动的一幕幕,像是很感兴趣。
在这湿漉漉的落汤鸡状态下,病恹恹青年似是得到了难得的一点舒爽,脱离了原先的麻木虚弱,脸色有些怔怔出神的望着天花板上五颜六色的钟乳石,一时间,好像有些失神。
欧阳戎不太清楚他的病,所以也不清楚,这种冷水刺激肌肉,对他而言,到底是减轻了日夜折磨人的疼痛,给他痛到麻木欲死的生命平添了一抹亮色;还是说,真的单纯的给到了舒爽透彻的体验。
或者两者都有吧。
欧阳戎默默心道,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幺好了。
不过,这一次他算是彻底搞清楚,当初云想衣为何每个一夜就让他打一桶冰水来了。
原来是为这位丙字号牢房的主人「温馨」准备的,这幺看,云想衣还蛮有人情味的——
欧阳戎缓缓收回目光,没再耽搁,弯下腰去收拾起了食盒,准备离去,结束今日的探监。
「谢谢阁下。」
就在这时,水帘牢门内突然传来一道话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