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戎没看安静跟随的黄萱,撸起袖子,去水盆边洗了把脸。
黄萱把热茶放在桌上,转头看了看他背影。
欧阳戎背身之际,听到后方传来些二女的交谈声「不,本仙姑才不和他一起睡呢,走吧,去你那儿,好久不见,咱们好好叨叨—还有,这家伙就是个控制狂,管人管的这幺严.—」
妙思的不满嘀咕声传来:
「你说,他是你的谁呀,哼,管不着你的,小萱,你别理他,也别这幺听话,你想来就来,他还能拦不成,反正别怕他———"
黄萱默不作声。
欧阳戎洗完脸,突然转身,走到桌边。
坐在她肩膀上的妙思顿时闭嘴了,装作无事的东张西望。
欧阳戎看向黄萱,平静眼神,似是在问还有何事。
黄萱垂眸,在袖中摸了摸,少顷,掏出一沓书卷,放在桌上,这才转身,走向门口。
「恩公好好休息,明早一起吃些早膳,这客栈的粥饭不错,比山上的香稠些,和咱们浔阳那边的一样,恩公会喜欢的。」
欧阳戎微微皱眉,目送小道姑背影离开。
妙思也跟去了那边。
欧阳戎知道,小墨精是怕明天他真的把黄萱赶走了,赶回了山门,就再也见不到了,又是一段离别,所以格外的依依不舍,今夜估计也会说不少话。
说起来,她们一女一精分开,已经两三年了,虽然对妙思来说,这跨度很短,但对黄萱来说,
却不一样,下次见面,说不得又是一番人世变换。
女仙大人的嘴巴虽然毒,但偶尔的做法却是蛮暖心。
欧阳戎走到桌边,拿起桌上东西看了眼,有些沉默,
是一叠卷起来的书卷,他拿起最上面一本,看了眼,上面写满了注释笔迹,
下方所有书卷皆是如此,有不少书的书页已经被翻烂,也不知道书主人是看了又看多少遍。
借着火折子,欧阳戎低头翻了翻,依稀记起了这一叠书·-好像是当初在浔阳分别前,小师妹送给她的儒经,小师妹希望黄萱趁着年纪小,多读读圣贤书,哪怕是去做了上清道土。
欧阳戎突然想起了一句黄萱今晚都没有提过的话,他曾送给她的两句话之一。
这一句话,也是他临别之际,看见小师妹送她的这叠书时,指着它们,郑重的说的:
「小萱,觉可以少睡,饭可以少吃,书不可以少读,哪怕当了道士———"
翌日,早。
秀发醒来时,发现身边的明府消失不见,转头一看,明府已经起床了。
屋内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俊朗青年正坐在桌边,手边放了一枚青铜面具,没有戴,他手肘抵着桌沿,似是低头翻阅些什幺。
小沙弥有些好奇,起床后,先洗漱一番后,然后悄悄走去打量。
却见明府手中,捧着一本写满娟秀字体的书卷,在低头观摩,他手里捏着一支笔,不时的提笔去修改些什幺,侧脸有些细致认真—
秀发看见,除了他手里这本书外,桌上还放着不少类似的书,上面也是写满了娟秀字体的注解,不过有几本好像明府亲笔批注过。
秀发挠了挠没有秀发的脑袋,有些奇怪。
但却乖巧的放轻呼吸,不敢上前去打扰,
欧阳戎头不擡的开口:「秀发大师早。」
听到这个称呼,秀发有些红脸,转移话题道:
「明府是何时醒的,怎幺起这幺早,昨夜这幺晚过来睡。」
欧阳戎不答,似是随口说:「大师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多睡会。」
秀发有些小尴尬:
「明府别打趣贫僧了,那是方施主她们误会了,我只给她们看了下手相,提了几嘴,她们挺相信的,就这幺喊了,——-明府你是知道贫僧的,贫僧就一师父面前的跟班,算哪门子大师,师父才是护国高僧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