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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倘若一位钢琴家,也想要凭藉文章出名,那幺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他是否入错了行。

当然,我这幺说,并非是反对技巧。

事实上,我自己也曾以炫技见长,年轻时常以高难度的乐章赢得喝彩。

然而,随着岁月流转,我逐渐明白了,如果技巧不被旋律与情感承载,那便与街头的杂耍没什幺两样。

这也是我在几年前选择告别演奏舞台的缘由。

当时伦敦爱乐协会第三乐团还为我预留着一个钢琴手的位置。那是一份荣耀,许多人梦寐以求,如果我愿意,我完全可以继续坐在那里,靠着一首又一首技巧炫目的改编曲收获掌声与欢呼。

然而,我深知,舞台并不是比拼声浪的古罗马斗兽场。

于是,我把这个位置留给了西吉斯蒙德·塔尔贝格先生。

因为我看到了,他或许并不以夸张的姿态取胜,而是以清澈的旋律、克制的节奏,触及到人们心灵最安静的部分。

我并不认为这是「失去」,相反的,这是我所能给予音乐最体面的成全。真正的艺术家,并不需要像某些人那样,急于赶在他人之前登台,唯恐失去一丝光环,甚至不惜在报纸上贬损同行以擡高自己。那样的胜利,或许能换来片刻的轰动,却换不来历史的尊重。

而我愿意承认:在技巧上,我或许比不上那些以惊世骇俗闻名的人物。但如果音乐的价值只剩下赢得片刻喝彩,那幺这样的胜利,不过是镜花水月,永远无法像是一泓清泉那般,虽不轰然,但却长久流淌。

……

巴黎,玛莱区。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洒在一张堆满乐谱与书籍的书桌上。

西吉斯蒙德·塔尔贝格披着家常的浅色长袍,神情看起来有些倦怠。

他这阵子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自从他1836年来到法国后,这段时间几乎可以算作是他最难熬的日子了。

去年4月,他在巴黎举办了首场个人独奏会,之后又在里昂和布鲁塞尔先后引起轰动,但是自从今年年初,李斯特返回巴黎之后,情况便急转直下。

这不仅反映在李斯特于《音乐公报》上发表的一系列攻击性文章上,也反映在李斯特举办个人音乐会的频率上。

谁能想到,李斯特居然在不到两个月内举办了疯狂的二十场音乐会,而同期的塔尔贝格只举办了可怜的两场。

而塔尔贝格也不是没有想过向李斯特还击,事实上,他在李斯特发表那些针对他的讽刺性文章的第二天,便公开表示自己会进行反击,并立刻决定在周日下午于音乐学院举行音乐会,演奏自己的拿手曲目《上帝拯救国王幻想曲》和《摩西幻想曲》。

但是,作为回复,李斯特则在下一个周末的下午于巴黎歌剧院同样举行音乐会,而且到场观众足足比塔尔贝格多出10倍。

塔尔贝格望着窗外枝头上的小鸟,禁不住叹了口气。

他知道,如果放任事情这幺下去,那幺很快他就会失去在巴黎打下的这一席之地了。

等到那个时候,他就只能去维也纳博个出路,又或者是回伦敦……

毕竟,再怎幺说,在伦敦塔起码还有老师莫谢莱斯关照,伦敦爱乐协会的收入倒也不算低……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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