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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幺不带子弹呢,苏格兰场的配枪难道平时都被你们当烧火棍用吗?」

汤姆只觉得有些委屈:「卡特先生,您不知道。苏格兰场不比皇家海军,我们的枪枝管理条例实在是太严格了,亚瑟现在又被调离了实权岗位,弹药这些东西又都是各警区独立保管的。他如果想弄点子弹,肯定要从罗万厅长那里走个文件,但你也知道的,他们俩之间最近闹了点不愉快,文件批覆起来应该没那幺顺利。」

维多克坐在椅子上俯身望着这三个活宝,他衔着烟斗,一撩裙子翘起二郎腿,趁着瓦库尔去呼叫马车的空隙,他还有闲心同他们聊两句。

「喔,原来黑斯廷斯先生的生活最近也不是很如意,那就怪不得了。一般来说,他完全没必要理会一个失去保护令的法国人。看来他同我一样,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东山再起?」

埃尔德听到这话,只是生气道:「你一个法国佬懂个屁,亚瑟这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我们伦敦大学的毕业生,现在可是上头有人的!」

「上头有人?上头有人还需要在这里兼职弹小曲儿?」

维多克捏了捏今早刚刚刮掉小胡茬的下巴,从窗口居高临下的望向剧场舞台,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中,孟德尔颂擡起白手套微笑着鞠躬向观众致意,而在他身后帷幕的黑影处,穿着一身漆黑如墨晚礼服、身形挺拔如剑的亚瑟将缀在额前的碎发向后一捋,油亮的黑发背头与洁白的手套形成鲜明对比,泛着淡红色光芒的眼眸忽明忽暗,他马上就要登场了。

维多克盯着亚瑟步步登上舞台中央,轻轻一甩燕尾服后摆坐在钢琴前的长凳上,这位法国犯罪界与警界的传奇在这一刻下令:「黑斯廷斯先生,抱歉了。现在,全员准备撤离。」

而如此同时,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距离维多克所在包厢不远处的另一间包厢里,利文夫人依偎在奥地利首相梅特涅的怀中,满头花白的梅特涅先生三言两语便逗得利文夫人笑得直不起腰杆。

不过在联络感情之余,二人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互相试探了起来。

梅特涅就像是不经意的提起一样:「多萝西亚,下次你回圣彼得堡探亲的时候,可一定要记得替我向沙皇陛下问好呀。我听说他和他的哥哥不一样,现在的沙皇特别注重这些细节,要是不常和他联络的话,关系很快就疏远了。」

利文夫人只是俏皮的眨了眨眼:「问好?当然可以。只不过我这段时间还不打算回去,因为我听说陛下因为比利时独立的事情十分生气,还说一定要给予他们一个严厉的教训。亲爱的,你知道的,沙皇发怒在俄罗斯宫廷里面可是很严重的事情。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去触他的霉头。」

「啊……」梅特涅微笑道:「那幺,如果你可以替他带回一个好消息,想必一定可以抚平他的怒气吧?」

「好消息?」利文夫人装作一无所知道:「你是说奥地利打算与我们站在一起?可你这幺做,估计会惹英国人不高兴的吧?」

梅特涅闻言,只是挽起利文夫人的手臂:「亲爱的,为了你,我什幺都愿意。」

利文夫人虽然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骗人的,但是此时此刻,她也不介意逢场作戏。

「克莱门斯,你总是这幺天真。但这也是为什幺我这幺爱你。」

两只狐狸在这里演聊斋,而隔壁包厢的帕麦斯顿子爵与考珀夫人则显得朴实了许多。

他们端着红酒杯稍事休息,正打算欣赏来自亚瑟的杰出一曲。

考珀夫人略微整理了一番凌乱的衣装,举起酒杯与帕麦斯顿相碰,笑着问了句:「亨利,我之前看见梅特涅先生进了隔壁的房间,你这个新任外交大臣难道不去和奥地利首相打声招呼吗?」

帕麦斯顿子爵听了这话,只是伸出手将考珀夫人拥入怀中,他骄傲的挺起胸膛道:「亲爱的,在我看来,梅特涅如果知趣的话,就应该来拜访我。如果他以为凭藉奥地利就能办成什幺事情,那幺我将代表大不列颠在伦敦会议中狠狠地给他一个教训。」

考珀夫人听到这话,突然有些担心:「可……亨利,你这幺做,会不会表现的过于强硬了?你也明白的,不管是托利党还是辉格党,现在的主流观点都是希望和平。」

帕麦斯顿听到这话,只是微笑着安慰道:「亲爱的,希望和平是因为他们不确定自己能赢。另外,威灵顿公爵昨日已经照会过我了,让我不要对奥地利表现出丝毫退让,梅特涅前两天刚刚在他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这个老家伙到现在还摆不清自己的地位,我要让他明白,离开了大不列颠的支持,他这个奥地利帝国首相什幺都不是。」

科堡剧场里,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正当大伙儿都盘算着该如何牟取最大利益时,上帝就仿佛是听到了他们的号召一般,整个大厅里的灯火忽然黯淡了下来。

黑暗如潮水般袭来,阴谋全部被掩盖。

观众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正当他们打算抱怨剧场为何对照明问题如此掉以轻心时,钢琴声骤然响起。

「上帝啊!原来这是某种全新的演出形式吗?」

舞台之上灯火昏暗,观众们几乎什幺都看不见,他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只能看见一双在琴键上跃动的手。

「或许这样,更能让我们聚焦于音乐本身?」

「我早就听说这首《钟》很难,所以这是有意展示那位新晋钢琴家黑斯廷斯先生在技巧方面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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